文彦博大叫,周围随之一片哗然。
郑行简的脸涨得紫茄子似的,几乎从齿缝里迸出一个个字,“春和,那是你爹给我的,不是我偷的,你想好了再说话。”
“别扯谎了,我爹绝不会把外祖的手稿给你。
且不说他为保护那几本吃了多少苦头,那些是我娘的念想,想外祖的时候就拿出来翻翻,就凭这个,他怎么可能送给你你又不是我家多亲近的人。”
文彦博又喊“窃而不还谓之无耻。”
他一边喊,一边拍巴掌,“郑行简,不要脸,郑行简,不要脸”
声调颇为押韵,便有一群热闹的小孩也跟着拍巴掌起哄。
郑行简快要吐血,“春和,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如此作践我,心里就不难受吗你、你为了讨那人欢心,竟是一点廉耻都不要了”
此时再听这话,顾春和只觉好笑,“那人你是说谢景明吧,你都不敢说出来。
也对,你这种人,原本就不配称呼他。”
郑行简愣住,“你”
顾春和十分认真地说“我就是想讨他欢心,如何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艳羡他,又恨自己不是他,不择手段想要成为他,所以你丢掉以前坚持的文人气节,转头向太子摇尾乞怜,你忘了李仁是如何羞辱你的了”
不,我没忘,就是因为忘不了被人踩在脚下的耻辱,我才要做人上人
郑行简狰狞着脸走下台阶,忍不住用最恶毒的话刺激曾经心悦的女子,“顾春和,你爹到底没能逃过罪罚,你卖身白卖啊呀”
一粒小石子横空飞出,正中他门牙,登时满口鲜血,哇一声,吐出两颗牙来。
萱草和许远随后双双跃到最前,一人扭住他一条胳膊,同时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膝盖后窝。
扑通,郑行简双膝狠狠砸在地上,半拉身子都麻了。
再抬头时,面前已多了一个人。
阳光从他背后照下来,不太清他的脸,高高的个子,穿着紫色官袍,腰间系着方团玉带。
能系玉带的,只有官家和太子,还有摄政王。
太阳躲进云里了,郑行简眯起眼睛,终于清了谢景明眼中的神色。
没有戒备,没有憎恨,没有鄙夷,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带丝毫感情,他就像团空气。
他根本没把自己当对手。
郑行简一直梗着的脖颈突然垮了。
“把稿拿回来。”
谢景明吩咐,许清马上带人进院翻,但听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许清小心捧着几卷出来,“只找到这些。”
顾春和,的确是外祖的笔迹,不无遗憾道“当时我家闹得兵荒马乱的,我爹都来不及收拾东西可惜了。”
“别伤心,等我把燕山府夺回来,咱们回析津县瞧瞧去,或许能再找到点什么。”
“真的”
谢景明温柔一笑,“我说过,不会再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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