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烟愣了一愣,问下人道:“这何四从前连姑娘的钱都出不起,如何能上鸳鸯册?”
下人回道:“前阵子他嫡妻病死了,叫他彻底松快了,他那位嫡妻虽然霸道,但娘家殷实,还是独女,这一遭横死,万贯家财全在了这位何大爷手里,于是便飞黄腾达了起来。”
“如今出手较之从前,阔绰了百倍,连我们这些迎来送往,跑腿的下人都得了封赏。”
他说着又看向姝烟道:“且这一回他是亲点要姑娘作陪,说他不是个忘本的,从前和姑娘好过一阵,心里还记着姑娘,却不知姑娘还记不记得他。”
苏遮月也依稀记得这个叫何四的,可当日分明和姝烟闹得极不愉快。
眼下翻身做了主人,只怕并不是真来叙旧,是来报仇了。
这时看姝烟面色,便知她也谈不上高兴。
下人道:“不过我也是为着姑娘想,不管那远在京城的周公子是升迁还是落罪,那都不是一朝一夕就有讯的事。”
“姑娘虽心气高,但到底还得寻个常客备着,才能在这秋菊院里稳稳落足,不留人话柄。”
“这何大爷虽说人品一般,但却是姑娘知根知底的,姑娘当日能拿捏他,必知道他的性子,如今依法子拿捏他定也不难?只需放下身段哄一哄就是了,就说哪个男人不吃这套呢?”
他说完这一番话,又道:“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往后的客人恐怕还比不上这个何大爷,姑娘可得好好思量呢。”
苏遮月看着姝烟在这下人走后一直沉思不语,好似真的听进去了几分,拿着那支彤笔在虚空中若有若无地划着。
她心跟着紧了起来,不由问道:“姐姐真的要接何四么?”
那样的人纵然有了钱财,也实在不算什么好的,叫她莫名想起李祁来,只怕他那位发妻的横死未必是真。
这样的低劣的人,一朝得势,会怎样凌虐姝烟,她都不敢想象。
姝烟却微微合了眼,声音轻轻的:“可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入药
苏遮月忧容满面地看着她,迟疑地说道:“姐姐再等等,没准……”
毕竟姝烟如今是姑娘了,浮云阁的规矩,姑娘不就是不用接不喜欢的么?不然和原本楼阁里的那些又有什么差别的。
姝烟站起身,步到妆镜前,缓缓地坐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准我会等到更好的呢?”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勾唇一笑:“万一有新客来,又刚巧人家看不中天芷那样才情满腹的,或是谢染那样的貌若天仙的,口味独特,专好我这口吧?”
这话她虽是带笑说的,但落在苏遮月耳中却是满满的自嘲。
“你也知道这有多难。”
姝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比不得那些个姑娘,此时唯一的凭借就是这张脸和这具身子,且她如今还算得年轻,但女子的花期是短的,烟花女子尤是。
若是一日日搓磨下去,她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那何四再不好,至少他如今有钱,能支撑这浮云阁漫天要价的开销,能让她坐稳院中姑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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