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冬掐着烟屁股,视线飘到一旁的水坑上,有些不自在,嗯了声。
孙艺喜盯着踏进便利店的背影,“外……混血儿?普通话说得不错,还带点西城人的儿化音?”
路冬掏出裤兜里的手机,一块动也不动的电子砖头,用力按下电源键,随口答道:“不清楚。”
“可你喊哥。”
孙艺喜了解她的为人,若非真有关系,不会随意喊出称谓,“远房亲戚?”
“嗯。”
周知悔是她姑姑的丈夫的儿子,按关系看,一点儿也不远。
但若按血缘,那就隔了十万八千里,毫无瓜葛。
金发女生再次扭头朝店里看去,开着玩笑,特地在动词加了重音:“路冬,你还不追过去?”
她仍沉浸在认错人的震惊。
几秒后,将刚买的烟塞给朋友,转身跑进室内。
白炽灯亮晃晃。
路冬拖沓着步伐,漫不经心地找了圈。
重回店门口,左侧座椅区,小男孩拨开糖纸冲着母亲笑,顿时想到一种可能,往后排的糖果货架走。
琳琅满目的巧克力,他弯下身子,垂着眼,一副将面对数学题时的沉思,用在了挑选这堆零食上,最终在meiji与费列罗之间拿了后者。
侧面望去,见不到那双眼,让人头脑发昏的幻觉又浮现眼前。
其实一点儿也不相像,她能分得清楚,但架不住欲望不停膨大,和今日濛濛的雨一样,粘稠而不肯消停。
就这么站在狭窄的货架通道尾端,周知悔抬头的瞬间,四目相对。
路冬下意识摸上口袋,刚买的那盒烟给了孙艺喜,空空如也。
火柴烧完了,万宝路若有似无的薄荷香终究只是美好的错觉,没有下一支。
现实是连日秋雨后,闷闷的霉。
路冬跟在他身侧,忽然问:“……身上烟味重,是吗?”
他没搭腔,直到结账时,才告知:“路棠喊你一起吃晚饭。”
不到一支烟的功夫,雨势大起来。
走在前头的男生电话响了,对方似乎是在问他找到路冬了没有,他边应声,边回过头。
湿透了的女生,脚步急停,像条落了水的傻狗,愣愣地回视。
通话切断,他将伞递出一段距离,雨滴落上肩膀,深色短袖很快地晕出一块水渍。
路冬愣了下,分不清他的用意,索性摆手拒绝,让他到公交车站等,自己回家换身衣服。
跑得急了,溅起的水渍让白鞋成了阴雨的画布。
上了位在古拔路的老公寓五楼,只有一户人家。
门关上后,廊道的灯照不进来,窗帘掩着,客厅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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