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初秀直接扔山里去,是死是活看她的命罢,活了就捡回来,死了就地埋了,你们俩口子也还年轻,回头再要个孩子。”
阮文丰满目震惊的望向母亲,无法置信这真的是他的母亲?“娘,我是你的亲生儿子罢?今天倘若是二哥家或大哥家的孩子出了事?你还会这么说?”
阮程氏恼羞成怒的吼着。
“怎么着?我今天把话就搁这里,要么把初秀扔山里去,分家想都别想!
要麽,我现在就撞死在家门口,让村里人都看清楚,你这不孝子是怎么逼死我的,我死后,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也管不着,说罢,你选哪条。”
大力的拍着桌子起了身,欲要走向家门口的架势,凶狠狠的看着三儿子,这哪是母子分明就是对仇敌般。
“爹,你看这事?”
阮文善看向父亲,希望他出来说句话,只要能镇住母亲就行。
老阮头一杆子旱烟抽的昏昏欲睡,见大儿子问他要话,就扔了句。
“随你们,我无所谓。”
反正分家也是跟着老大,老大这孩子好,不会少了他的吃穿,爱闹就闹他才懒得管这些琐碎事。
阮永氏绝望了。
她其实想要大哥大嫂出面把话说清楚,他们单分出去,剩下的俩家还是一样过,自然也就没什么事。
可想归想,却是不能说,也不能怨大哥大嫂,摸着良心说话,换成是她,她也不乐意。
可怎么办,难道就真的将初秀扔山里不管她的死活?恨呐!
☆、第3章
阮刘氏右手握着木匣子,左手无意识的来回抚着,她垂眼失神的望着地面,半响,才缓缓的道了句。
“文善,我想送百文钱给三弟,你看好不好?”
声音特别轻,近乎呢喃。
屋里静悄悄地,阮文善虽在思索着事情,却也听进了耳朵。
“可以,去罢。”
语气里透着掩不住的疲惫和倦意。
脑海里回荡着三弟斥问母亲的话:娘,我是你的亲生儿子罢?今天倘若是二哥家或大哥家的孩子出了事?你还会这么说?
他忍不住想,如果今天是自家的孩子出了事,是不是也眼睁睁的看着孩子病死?
整个阮家,看着人口多,实则全靠他和三弟俩家撑着,三弟的二儿子才九岁,就跟着大人早出晚归,全当自己是个成人劳力,自家的俩个儿子也是打小就跟着劳作,要说吃苦干活,整个源河村只怕没哪户如他们两家的男子,累死累活到头来连自个孩子生个病,也得扔进山里任其死活。
活了半辈子,阮文善头一回感觉到累,他对不起三弟,如果是自家的孩子出事,他定会尽全力护着,可轮着三弟,他就有了顾忌,到底是先想了自家才考虑到三弟,初秀在山里能活下还好,若是没能活下来,他后半辈子是难心安了。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呐!
母亲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狠心!
阮刘氏数足百文钱,用手帕细细的包裹住,这点私房是她和儿媳平日里一文一文偷偷摸摸攒着的,就怕出现个甚急事。
“文善,我过去了。”
知道丈夫心情不好,她看着也难受。
可这事怪谁呢?当娘的为了自己自私到这份上,也是罕见的,真真是心寒。
东厢阮文丰的二儿子,九岁的阮业成忽地说了句。
“爹娘,把我卖了罢,换钱给姐姐治病。”
他整日跟着大人们进进出出的在田里干活,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干的活多吃的自然也多,很多时候就容易饿肚子,姐姐知道后,总会偷偷摸摸的藏些吃食,下午或晚间送给他吃。
他不想吃,想让姐姐吃,姐姐就生气,说他不吃就把食物扔地上,她真的扔到了地上,还踩了两脚,一双眼睛含着泪红通通的带着倔强看着他,后来姐姐再送吃的给他,他就吃了个干净。
“业成说什么胡话呢。”
阮刘氏听到这话,三步并两步走了进来,看着脸色灰败失魂落魄的三弟夫妻俩,心里不落忍,坐到了三弟媳身旁,将百文钱放到了她手里。
“这点钱你们拿着,听我说,别绝望,这事还是有余地的。”
阮永氏僵硬着扭着身子,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大嫂,没有说话,眼睛亮的有点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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