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陈子善缓过来后,挣脱了她的手,匆匆忙忙的往门口走去,却只来的及看到一个远去的背影,他站在门口,痴痴的望着,那目光,仿佛穿过了虚空,天空及白云,随着风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恍惚间,看见她拿着一盒红豆糕站在他面前,红着脸,眉宇眼带着羞赧,说送给他尝尝。
“夫君。”
妾发现他有些不太对劲,细细的喊了声,又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半响,陈子善收回目光,才露显了点鲜活气,瞬间又泄了个干净,他靠着院墙,望着曾经他和如秀的屋子。
“近来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跟我仔细说说。”
她将做给娘的衣裳都送进了当铺换钱,这相思糕,难道也送到了镇里换钱?
十里八村自一个月前就开始飘起各种闲言碎语,婆婆不让她往屋里说,妾便没有说,不管听到了什么,回到家后她都会闭紧嘴巴。
这会听见夫君问她,她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讲了出来。
她想,让夫君看清毒妇的真面目也好,别再日日人不人鬼不鬼的过着,他这么有才华,浑身聚满着灵气,是罕见的文曲星下凡,十里八村最会出息的读书人,他该重新振作起来,继续考取功名。
阮如秀算什么?这种绝情冷血的毒妇不值得他这般为她生生煎熬着。
“她恨我,她果然恨着我。”
陈子善哆哆嗦嗦的说着,沉默了会,然后跟疯了似的跑出了院子,往镇里奔去。
没有亲眼看到,他不相信。
不相信她就这么轻易的将他丢弃,那些美好的过往,怎么能说丢就丢?她应该还是爱着他的,他还爱她。
他不相信,她会这样对他,这样的,冷酷无情。
陈子善拖着病秧秧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跑到镇里,来到阮记杂货的铺子前,他看着摆在最显眼的相思糕,多么熟悉的相思糕,上面的两糕红豆还是他说的,一粒代表他,一粒代表如秀。
视线变得模糊,周边分明热闹嘈杂,可陈子善什么也听不见,唯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着。
那是阮文和在念相思,他还是跟阮如秀学的,问为什么叫相思糕,明明就是红豆糕,阮如秀告诉这首诗,他听着顿觉好,让她多念几遍,把这诗还了去。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要送给心爱的姑娘,世间万物啊都比不上这相思糕,你听听这诗,多好啊……”
不如将红豆糕换个名,叫——相思糕如何?
我才没有想你呢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是我想你,我日夜都念着你。
从此就唤它相思糕罢。
我教你写这首诗。
“噗——”
世界在一点点的变黑变暗,陈子善的身体扑嗵一声倒在了地上,血迹顺着嘴角缓缓的流。
每天一块相思糕,待到白发苍苍,还天天做相思糕。
我给你做,你给我做。
每天吃一块,别人都没有。
这辈子有你就足够,绝不纳妾。
签字吧,别让我恨你。
男女授受不亲,我和你已无关系。
此糕唤相思,九文钱一块。
你个书呆子,学了整整九天才学会,真笨呐,我当初光看着书做一遍我就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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