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午姑复函请其来晤,坐甫定,满口痛骂,皆破坏大局之言。
树铮婉转劝告,并晓以国家危难,务敦同胞气谊,不可自操同室之戈。
彼则云我已抱定宗旨,国家存亡,在所不顾,非联合军队,推倒现在内阁,不足消胸中之气。
树铮即又厉声正告,以彼在军资格,正应为国家出力,何故倒行逆施如此?纵不为国家计,宁不为自身子孙计乎?彼见树铮变颜相戒,又言:“若然,即请台端听信鄙计,联合军队,拥段推冯,鄙人当为效力奔走。
鄙人不敏,现在鲁、皖、陕、豫境内,尚有部众两万余人,即令受公节制如何”
云云。
树铮窃念该员勾煽军队,联结土匪,扰害鲁、皖、陕、豫诸省秩序,久有所闻,今竟公然大言,颠倒播弄,宁倾覆国家而不悟,殊属军中蟊贼,不早消除,必贻后戚,当令就地枪决,冀为国家去一害群之马,免滋隐患。
除将该员尸身验明棺殓,妥予掩埋,听候该家属领葬外,谨此陈报,请予褫夺该员军职,用昭法典。
伏候鉴核施行。
咄咄小徐,放胆横行,擅将陆建章枪毙,且并未自请处分,但声明建章情罪,一若杀了建章,尚有余功,真是权焰熏天,为民国时代所仅见。
国务总理段祺瑞,陆军总长段芝贵,得着小徐报闻,且惊且喜,便替他设法回护,检查从前文牍,如张怀芝、倪嗣冲、陈树藩、卢永祥等,俱有弹劾陆建章的成案,遂汇成档册,并将徐树铮电陈详情,一并缴入总统府,请令办理。
冯总统长叹数声,暗思建章已死,不可复生,欲责小徐擅杀,又恐得罪段氏,益启争端,没奈何下一指令道:
前据张怀芝、倪嗣冲、陈树藩、卢永祥等,先后报称陆建章迭在山东、安徽、陕西等处,勾结土匪,煽惑军队,希图倡乱,近复在沪勾结乱党,当由国务院电饬拿办。
兹据国务总理转呈,据奉军副司令徐树铮电称,陆建章由沪到津,复来营煽惑,当经拿获枪决等语。
陆建章身为军官,竟敢到处煽惑军队,勾结土匪,按照惩治盗匪条例,均应立即正法。
现既拿获枪决,著即褫夺军职勋位勋章,以昭法典。
此令。
令文虽如此云云,心下越仇视段派,势不两立了。
惟陆建章也非善类,专好杀人,从前袁总统时,曾委建章为军警执法处处长,他承袁氏意旨,派遣私人,一味侦察反对党,捉一个,杀一个,捉两个,杀一双,往往有挟嫌谎报;谓某人有通敌阴谋,便即信为真情,妄加捕戮。
后来复经他人入告,说是侦报未确,诛及无辜,他又召到原谍,邀他同食,食时尚谈笑甚欢,及食毕后,忽提前事,不容分辩,即命推出处死,或且并不提及,欢送出门,突从他背后,发一手枪,击毙了事。
所居院落,辄陈尸累累,故都人见他请客红柬,多有戒心,号为阎王票子,且因他杀人甚众,如屠犬豕一般,因复赠一绰号,叫做屠夫。
此次为小徐所诱,突遭枪决,虽似未免屈死,终究是天道好还,报施不爽呢。
好杀者其鉴之!
但小徐诱杀建章,得快私忿,自以为一条好计,哪知也有得有失,徒多了一个仇家。
陆妻冯氏,乃是旅长冯玉祥的姑母,或谓冯系陆甥,未知是否,待考。
猝闻乃夫被杀,当然悲从中来,恸哭了好几场,且与玉祥商量,要玉祥代报夫仇。
玉祥本皖中望族,乃父在前清时,为直隶候补知府,挈眷寓津,产下一男,就是玉祥。
少长时曾至教会学堂读书,故投入基督教籍。
嗣入保定军官学校,由该校保送至武卫右军,充当差遣,故浙江督军杨善德,见了玉祥,即许为大器,荐入段祺瑞幕中。
段以为碌碌无奇,不加重用,玉祥乃与段相离,自寻门路。
冯系皖人,其所以不入皖派者以此。
后为第三镇步兵第五标第十团第三营管带,统率百人,驻扎房山县。
未几,由陆建章代为谋划,改编为京畿宪兵营,扩充至兵士二千名。
民国二年,第二师、三师、四师、六师、七师,移镇鄂、湘、苏、皖等地,北洋防务空虚,袁项城饬募新兵,编练混成旅十余部。
冯营为陆军第十六混成旅,玉祥遂任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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