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
“谁呀谁呀?!
大半夜还睡不睡觉呐!
啊?”
尖锐的嗓音从二楼的阳台炸开,刺穿黑夜。
随即,一道浑厚粗犷的中年男声,是老吴,自楼上隔着楼板有些没好意回应道:
“哈,秦婆啊,您这包租婆的饭碗早晚会被抢的啊!
麻溜收拾东西再谋出路喽!”
秦婆:“去你个球额!
要走你自个走,给老娘把账早点结了再滚,别指望连夜逃走!”
老吴:“就你这德行活该一辈子没人要!
我明儿一早就走,大伙迟早都会走的,就留你个蠢婆娘,陪着你那满贯金银财宝,老在这旮旯里!”
听罢,秦婆双手插着柳梢似的细腰,嘴里嘀咕着,从阳台伸出脖子,扭着头朝三楼大声喧呵。
一头卷发在夜风中颤颤瑟瑟,一点不丝滑,许是夜不观色,就着浊黄的吊灯,枯黄的像是稻草。
秦婆:“老娘有儿子,你这老光棍才真得孤独终老!”
老吴:“现在的年轻人都往外边跑,出了这破烂流丢的庙,谁乐意再回来这儿?你是没见外头花花绿绿的稀罕样儿!
你看你儿子愿不愿意回来!”
她趔趄着跑到走廊最右边儿,伸出纤长的手一把将头顶驮下来的衣服扯到墙沿去,脚边是一堆大大小小的废弃纸箱子,长年累月无人问津,被她用凉皮胶拖鞋这么一踢,灰尘漫天飞。
她挽起袖子,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抬手把青灯色钴玻璃拉得更开,那刺耳的叫声简直可以说是狰狞了。
“我儿子愿意怎样我由他开心去!
我见他时乐呵呵,他见我时乐呵呵,有什么不好?”
“你一个没德行的老油条,欠一屁股债还好意思说我啊?老娘乐意留这儿,管你屁事!
明早咱可得好好算算!
你想跑?没门!
让老张带人带家伙恁死你这老东西!”
老吴:“唉您老就放心吧,谁敢得罪你这守财奴谁就是没**!
这不是,明儿就要走了我这才......说说难听话么?”
“戚!”
女人转身背靠在阳台墙角,对着对面另一堆箱子发起呆来。
“老娘用得着你提醒,老娘的快活,你个混子懂个屁!”
她小声嘀咕。
“妈的!
神经病啊?老女人糟老头子半夜隔空吵什么?”
不知谁朝着窗外大吼一声,满腔怒火打破了片刻安宁。
“就是啊,蛇精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