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漫天飞舞的大雪。
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不过降临片刻,成剑山已如同披上一件白色的衣裳,后山的山道也已变作一条弯曲的银蛇,但这条“银蛇”
却并不完整,因为它的七寸之处居然滴雪未沾。
狭隘的山道已被这横贯四方的剑气与刀风切割出无数印痕,这些雪花又何如能够幸免?这处的雪花还未落在地上已被强烈的气劲摧压成一滴滴细微的水珠。
成剑山的雪景当然很好看,但没有人去看雪,他们的眼睛都看着人——看着两个人。
“能亲眼目睹武林第一剑派的掌门人与昔年名满天下的闲云居士决战,真是不虚此行!”
秦啸风目不转睛地喃喃道,而那一众武林人士岂非和他一样?
此时闲云居士与唐剑南已各自使出十成功力拼杀,纵是数丈之外的人也可感受到凛冽的刀风剑气,所以这狭隘的战场又如何能容得下第三人插手?
这些武林人士既然插不了手,便只得在山道上观战——这一看才知道这两个位列江湖巅峰的老人的武功究竟有多么可怕!
唐剑南所言非虚,自二十年前败给闲云居士后,他更为刻苦修炼,剑法之进境已是突飞猛进。
当年的他就像如今的樊辰志与唐辰君,乃是江湖新一辈中最耀眼的新星之一,而今日的他已是名副其实的一派之掌门,其武功足以与戏世雄以及圆悯大师一较长短。
唐剑南虽已不是当年的唐剑南,闲云居士又岂还是当年的闲云居士?任唐剑南的剑法再如何迅猛凌厉,闲云居士似乎总有办法破解他每一次的杀招。
连过数十招,唐剑南虽然剑势如虎,但闲云居士的刀剑合璧之变化似乎无穷无尽。
秦啸风忍不住道:“诸位看谁更胜一筹?”
没有人回答他,明眼人都看得出唐剑南并非闲云居士的对手——五十招前,唐剑南尚可抵敌,但百招之后,唐剑南必死无疑。
这些武林人士不能说实话,他们当然不愿在玄阿剑宗落了其掌门的颜面。
“诸位既然碍于情面不愿多言,但在下却要多说一句,最多再过三十招,唐掌门便要走下风了。”
说话之人四十岁上下,身形瘦小的像是一个未满双十之龄的少女,他一身书生打扮,却留着满脸的大胡须——若说他像是一个落魄的秀才,但他的面相又更像是一个杀猪的屠夫,可若说他是屠夫,他那瘦弱的身板又着实令人担心他是不是提得起杀猪刀。
这人便是江湖上闻名的说书人朱不言,这江湖上大半的故事都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而他所说的江湖奇闻中,十句话里有九句话必然是真的。
总之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唐剑南邀这说书人参加自己的大宴,本是要借这怪人之口宣扬有多少名门正派来为自己道贺,好显出自己的风采。
但今日连生变故,恐怕日后这说书人说到这一段故事时,讲的便是“闲云居士孤战群雄,唐氏兄弟铩羽而归”
了。
任谁也听得出朱不言的言下之意,唐辰君怒道:“朱先生欺我玄阿剑宗么!”
说着已握住了剑柄。
朱不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在下不过区区一个说书的,哪敢得罪玄阿剑宗,但闲云居士决战玄阿剑宗掌门却是十年难遇的大战,若不许我把今夜一战说成故事,实在比杀了我还难受。”
谁都知道朱不言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睡觉,一个便是说书。
要他闭上嘴也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让他睡着,一个就是让他去死。
唐辰君真恨不得立即让他长睡不醒。
樊辰志踌躇了片刻,低声道:“二师弟,这话唠子所说不错,今日师父绝不可败,虽然集众之力拿下闲云居士并不光彩,那也比输了好。”
唐辰君道:“可这小道狭隘,此时又落雪路滑,如何相助?”
樊辰志道:“这些人自然是帮不上忙的,但你我二人……”
唐辰君道:“师兄是要用三才剑阵?”
“三才剑阵”
乃是玄阿剑宗秘传剑阵,三人三剑即可布阵,非剑法高的本门精英弟子不可习,而樊辰志与唐辰君皆是玄阿剑宗日后的顶梁柱,早已习过这“三才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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