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回大漠去狩猎放马,天大地大,哪里没有个存身之处?
至于那些想不开放不了的绮思妄想,今晚过去,也该彻彻底底地认清了吧。
一股热辣的酸楚被狠气强行压了下去,单超踩在贺兰敏之身上的脚一用力,却听他断断续续地嘶声叫了起来:“好……好,你有种!
但你不怕人知道,这小丫头,这姓裴的小丫头也不怕人知道吗?!”
单超一愣,连裴子柳恐惧的哭泣都吓得呆了呆。
“这事要盖不住,就是你坏了她的名声!
到那时不用圣上追究,裴家自会给她一根白绫吊死!
最好也是送进庙里去,嘿嘿,青灯古佛吃素一生,看河东裴家是感激你,还是恨不得宰了你?!”
裴子柳含泪的眼眸猛地睁大了,眼珠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面孔透出青白。
那一瞬间,单超突然又想起了在锻剑庄正堂前,面对那具焦黑女尸时的感觉。
从江南到京师,从江湖到朝堂,这世道对弱者来说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苍白乏力,一样的无可奈何。
单超看看裴子柳,小姑娘嘴唇发着抖,全身冰块似的冷硬,紧接着倏而望过来。
她的目光若是能化作实质,必然是一只正拼命伸向浮木的,湿淋淋垂死的手。
“……”
单超松开了踩着贺兰敏之的脚,退后半步。
贺兰敏之终于狠狠松了口气,全身上下冷汗涔涔,还没从虚脱中找回力气爬起来,便只听单超冷冷道:“要是这事让人知道了一个字的话……”
贺兰敏之一句讥诮还没出口,便只见单超平平举起手,掌心一握成拳,传来噼里啪啦轻微的脆响。
他摊开手掌,瓷片赫然已成了满把白灰。
贺兰敏之瞳孔乍然缩紧,只听单超沉沉道:“这就是你的下场。”
·
内廷深处。
树影在黑暗中摇摆,发出无数悉悉索索,犹如群蛇穿过树梢。
太阿出鞘响起悠长缓慢的金属摩擦声,谢云眯起眼睛,眼睫在末梢压成浓密的阴影。
阴影中瞳底又闪出一点熠熠发亮的森寒,随着夜空中阴云渐渐遮蔽月亮,那寒意也愈发变薄变利。
“尹、开、阳,”
他轻轻地、一字一顿道。
枝叶声中夹杂的那一丝脚步声终于由远而近,一个身影居高临下,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树顶。
——他整个人就像是从高空中步步走来的,如果被不知情的人看见,搞不好会以为是大罗金仙下凡。
但谢云知道那其实是轻功梯云纵到了最高程度的缘故,虽然号称江湖百年第一轻功,但实际作用大多是——
“好徒弟是应该能取代你的,你竟然反过来要求徒弟救你。”
来人停住脚步,居高临下,遥遥笑道:“隐天青,你可错得真离谱。”
“装神弄鬼。”
谢云轻声道。
尹开阳面上赫然有张和谢云一模一样的白银面具,看不清长相,但下半张面孔的轮廓却硬挺深刻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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