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姈,你年纪小,不知道别人的眼光有多毒辣。
装出来的愁苦和真心发愁,旁人一眼就得出真假。
你得记着,你嫁的夫君重伤在身、动弹不得,随时可能让你守寡。
所以你很担忧,要拼尽全力护着我,不能有半点闪失。”
气息温热,潮潮的落在她耳垂。
青姈耳畔微痒,也不敢躲,却从这番话里咂摸出点解释的意味。
最初的不安忐忑淡去,她抬眼,壮着胆子试探问道“所以,将军不是心存防备,才故意瞒着我”
戴庭安哂笑了下。
见她眼巴巴望着,却还是开口,“娶个少夫人还要防备,累不累。”
这话说到青姈心坎儿里去了,她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眉眼,渐渐勾起唇角,“放心,我既挑了这担子,绝不拖后腿”
因见他一脚虚站着没踩实,主动道“我扶着将军吧,别牵动伤口。”
戴庭安遂将手臂搭在她肩上,充当拐杖。
掌心触到纤细手臂时,却不由得十指微缩。
成婚月余,两人的接触其实不少,但那都是在床榻间,她在他起卧时扶一把,隔着重重衣衫和锦绣被褥。
而今寝衣单薄,她青丝披散,站在他臂弯里,那种纤弱的感觉终究不同。
进了里面,借着微弱烛光,软绸寝衣下玲珑的身段愈发分明。
戴庭安眸色微深,有点不自在地挪开眼。
“回去睡吧,不用再扶了。”
他说。
青姈当然没好意思等他小解,迅速出了内室,自回西侧间去。
整个后半夜青姈都没怎么睡着,梦境恍恍惚惚的全是戴庭安在笑,牙齿整洁森白。
甚至连前世芜杂凌乱的记忆都涌出来,一会儿是他谈笑间杀了奸细,脸上残留血迹慢慢喝茶,一会儿是他执剑浴血,修罗似的站在暗夜里。
梦醒了坐起来,脑壳儿隐隐作痛。
青姈觉得,这半年内她应该不会再半夜爬起来夜景了。
清晨往猗竹居走的时候,青姈又将戴庭安的叮嘱默默回想了一遍。
到了那边,周氏还在用饭。
时序已是仲春,迎春连翘开得热闹,婆娑竹影外,窗畔桃花也陆续绽了花苞。
周氏端着描花瓷碗慢慢喝粥,因她今晨也要去老侯爷那里,青姈便坐在旁边等,婆媳俩说着戴庭安的病情,也谈论季候天气。
洞开的窗扇里清风徐来,周氏说府里的后花园其实很漂亮,等过几天花都开了,青姈可抽空去转转,带个仆妇免得迷路。
青姈于是想,铁山堂周围的花树被她祸害了个遍,能去后花园倒不错。
遂笑着应了,见一团白影窜过来,笑着伸手接住。
这是周氏养的猫,名叫雪奴,那双眼睛琉璃珠般漂亮,浑身毛色雪白。
时下贵妇贵女们养猫,相貌漂亮、品种珍贵的猫,像是东院里陈氏那只黄白相间的狮子猫,一只能值千百金。
周氏这只据说是去年抱来的,胆小又慵懒,时常占着美人榻上的锦褥睡觉。
今早倒是勤快。
青姈叫它躺在怀里,捏着柔软粉嫩的爪子,连笑容都温柔起来。
周氏瞥见,也是微笑,“你跟雪奴倒是投缘。”
“它很漂亮,也很乖。”
青姈帮雪奴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