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鼎余烟
“平日里靠压榨部下来奢侈度日,一旦有难,就打算抛弃部下们逃跑,这么做,你还算人吗?”
雷脩恼怒地质问道。
或许是因为追随袁术的时间太长,见多了淫奢无度的生活。
陈兰非常喜好醇酒美人,珍玩宝器,对待徒附则多方搜刮聚敛,甚至还时常纵兵劫掠百姓。
因为他素有强悍善战的名声,雷绪希望能够仰仗他的勇武,才多次予以容忍。
可是当此危难之际,陈兰居然第一个想着弃众逃亡?性格直率的雷脩顿时不满。
而陈兰狠狠瞪了雷脩一眼:“小子,我和你家伯父同在袁氏帐下南征北战的时候,你还乳臭未干呢。
怎么,现在仗着膀子有点力气,就敢以下犯上了吗?”
他不再理会雷脩,直接大踏步站到堂中,睨视着斜倚在榻上、面带病容的雷绪:“眼下的局面,吾等所能选择的,无非战、降或走而已。
我只问雷将军,你意如何?”
雷绪的身体状况确实一天不如一天了。
他的胡须比上次雷远见他时,又稀疏了不少,即便披着厚重的袍服,衣带也很宽松,还是可以看出肚子很明显的鼓起,偏偏扶在案几上的手臂又枯瘦得筋骨曝露,皮肤也呈现出不正常的腊黄色。
然而在这种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所有人信赖的,依然只有这位在乱世中屹立多年而不摇的大首领。
看见陈兰站在身前询问,雷绪扭头朝旁边咳吐一声,喘着粗气慢慢地对他说:“现在的局面很清楚了,确实就只有这几种选择。
投降,是把性命寄托于曹公的仁慈,我是不愿意的。
作战的话,不说打不打得赢,就算赢一场、两场,又能如何?曹公雄踞北方,力量是我们的十倍百倍,我们能一直赢下去么?所以也不合适。”
说到这里,他扫视堂中个人,绝大部分人都微微点头,有几人脸上虽不情愿,却也没有出言反对。
“那么,就只有走了。”
陈兰道。
随着他的断言,许多人深深叹息,以至于厅堂中似乎起了一阵微风。
对于在场的许多人来说,因为战争而背井离乡逃亡到灊山,已经是痛苦的选择。
现在,竟然还要放弃经营多年的本据,转而投向完全不可知的南方吗?如果早知道吴侯竟然如此……强烈的追悔和对未来的疑虑,让他们痛苦而不知所措。
雷绪语气中也带着痛楚,却没有任何犹疑,他应声道:“如果不想面对曹公的怒火,就只有走,往南到达刘豫州和吴侯的势力范围,就安全了。
但是,不是陈兰说的那种走法。”
雷绪继续道:“追随我们的民众,原都是乱世中勉强苟全性命的可怜人。
是我们这些做首领的响应吴侯的号召,命令他们与曹公作战,这才将所有人置于危险的境地。
现在局势不利,却将他们丢弃于敌军的屠刀之下,这有悖于基本的道义。
何况,在这个世道,徒附和部曲就是立身之本。
如果失去了追随你的部众,徒然坐拥资财,只会成为他人的俎上鱼肉。
老陈,我想这也不是你的期待。”
道义云云,其实没有谁真的放在心上,但雷绪后半段话,委实打动了陈兰。
他犹疑地问道:“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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