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秦鹤洲闲聊,却有意没有再将自己的身份告知。
在相处了一天,赵鸣筝终于取得秦鹤洲些许信任后,秦鹤洲才坦言道:“那孩子也是可怜,除了我谁还能护他一二?”
从前听到类似的话,赵鸣筝只觉得刺耳,心里会忍不住想,如果不是你一手造就,我怎么可能沦落到今天的地步,轮得到你来可怜我?
但如今再听,似乎突然理解了秦鹤洲的意思。
崔云山庄在叛国之时结局就已经注定,秦鹤洲说自己可怜,是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却不得不与赵氏满门一起承受代价。
秦鹤洲一念之差,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甚至某种程度上有恩于己,但依旧因亲手灭了崔云而对自己心存愧疚。
二十年来的怜惜与抚育,不是他欠自己的,但自己却一厢情愿认定了是他欠下了。
第四天,秦鹤洲的记忆似乎恢复到了中秋那天,记起了赵鸣筝,也记起了月娘。
而江玄也在这一天找到了医治后遗症的方法,他也在这一天,询问了秦鹤洲的意见。
“我会给你施针,固定下来你记忆,之后可能还是会偶尔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但不会像现在这样频繁。
或许每隔几个月、或许是半年出现一次,之后还是会恢复如常。
现在你可以选择,固定下来哪段记忆。”
江玄说,“这是个机会,作为迟到三十多年的父亲,我愿意送给你一个忘记从前所有不如意的机会。
过去的记忆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你可以好好想想,保留哪些,舍弃哪些。”
秦鹤洲并未多加考虑,只是抬头看向赵鸣筝,温和地询问他:“你觉得呢?”
赵鸣筝明白秦鹤洲的意有所指。
他们现在拥有一个机会,可以回到从前。
或许抚朔关那次重伤便是一个很好的节点,那时他们没有背叛,没有隔阂,甚至也拥有一个孩子。
但是……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赵鸣筝迟疑了。
他知道秦鹤洲不在乎所谓的“不如意”
。
或许对生来便要靠着别人施舍过活的秦鹤洲而言,生活本就从未如意过,即便站在羽春的最高处,他依旧如履薄冰。
甚至可以说,行走在人世间的近四十年,秦鹤洲从未拥有过哪怕一天的幸福。
“这是你的人生,我只希望你快乐。”
赵鸣筝说。
秦鹤洲诧异看向他:“你好像……突然变得不太一样。”
“只是突然想通了。”
赵鸣筝说,“从前的事,改变不了,也不想去想了。”
崔云是罪有应得,他身为赵家人,已经为了报仇努力过,似乎有过成功的可能,但终究失败了。
他再也没有能力,没有勇气去为赵氏满门做些什么,而且看到二姐的时候,赵鸣筝扪心自问,不愿见到被仇恨遮蔽双眼的赵舞霓,推己及人,他想,如果亲人们地下有知,也不会想看到自己被折磨一生。
或许像宋悦那样,好好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秦鹤洲笑起来,说:“好。
那我的记忆就维持现在这样就好。
过去的人生,到底过去,没有什么痛苦到非要忘记不可的地方。
如果我忘记了许多,对那些死在我剑下的人,也是一种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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