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
老皇帝轻声念了一句,一口气卡在胸前,发出一连串的咳嗽,沈连卿并未上前,他知道自己一动不动反而更令老皇帝安心,待宫女将老皇帝的气顺平,咕噜噜的喝了汤药后,老皇帝又重复了一遍,“朕知道了……”
他疲惫的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又像是想起什么,关切的叮嘱了句,“记得多穿点,你小时喜欢吃的栗子糕朕命人备下了,这东西宫外没有,来了就多带些回去。”
他还记得这个?
沈连卿身形一顿,听到此言并未感动,第一反应竟然是感叹皇帝真的老了,否则怎么会想起他小时候的事。
栗子糕?
那味道,他早就忘了。
沈连卿双手放到额上,躬身回道:“多谢皇上。”
临走前,老皇帝突然低声念了句:“齐光,苦了你了。”
沈连卿身形一顿,回首看了一眼,沉闷的殿中皇帝坐在里头,像是狂风中不断摇摆的火焰,不甘心熄灭,却已注定结局。
他并未回话,只是弯腰行礼,转身离开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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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好巧,沈连卿往宫外走,正遇到下朝归来的五皇子。
五皇子名为高秉,年纪与沈连卿不相上下,不过二十出头,性情是出了名的平和宽容,毫无皇子的架子,尤其是笑起来时更加儒雅亲切,很受臣民爱戴,不少人认为这样性格的人上位起码不会打动杀伐,毕竟人人都怕死。
五皇子身侧的侍卫悄悄上前说了什么,五皇子眼眸一亮,十分欢喜的上前道:“端王来了,许久未见,风采依旧。”
沈连卿恭手一礼,眉目清澈,神色泰然,“见过殿下。”
五皇子压下他的手,“多礼了,端王是来看望父皇?”
“是,”
沈连卿眼珠微微一转,兴致勃勃的开口说:“顺便给皇上带了个小玩意。”
五皇子心底一沉,假装很有兴趣的模样问:“哎,是什么?”
“小东西,难登大雅之堂,只不过我也不知皇上是否喜欢,”
沈连卿眼睛微微一眯,他眼睫细密,这样看人时总令人心头无名发紧,“我这东西比不得这些日子给太子殿下送的礼稀奇,据说还有人送了只吊睛大虎,足有三米长,虎啸震天,惊得在场之人当夜都心悸辗转,难以安眠。”
五皇子附和笑着,没有作答。
沈连卿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凑近了五皇子压低声线,步步紧逼:“好在送虎之人小心,没将老虎幼崽的血擦到车上,否则引来护崽儿的母虎,倒是美事变祸事了。”
五皇子仓皇的避开沈连卿的视线,点头道:“的确呢,不过谁敢对三哥动这样的心思,而且就算是来了母虎,三哥也能一剑砍断虎的脑袋。”
沈连卿笑的丝毫不漏破绽:“的确,太子殿下在沙场过惯了,怕是脾气比往日更烈,这才惹恼了陛下,好在陛下似乎对我送的小玩意很有兴趣的样子,若能解陛下一时忧愁,也是它之幸了。
五皇子无端听得心里发虚,借口要见皇上,与沈连卿拜别。
从始至终,沈连卿都是一副谈笑风生,从容不迫的模样。
即使言语暗示相逼,也做的言笑从容,丝毫不堕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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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阴沉着脸,一改方才平和开朗之容,喝问身边的侍从:“白先生的尸体找到了?”
侍从低头磕磕巴巴的回,竟是个口吃之人:“找、找到了,两两半的。”
五皇子厌恶的瞥他一眼,这样的人做他的侍从真是丢人,若不是他有过目不忘之能,怎会轮到他做自己的侍从。
侍从胆小的低下脑袋,不敢看向五皇子。
五皇子嫌弃的冷哼一声,低念着:“不该收这个人的。”
这个白先生一定是漏了破绽,几年前的计谋被沈连卿翻了出来,就连数月前信誓旦旦的成功也没兑现,命也搭了进去,还累得他浪费了一堆地火雷与霹雳弹。
如今太子归京,他满心忧愁,手上人多,能用的太少,太子可是实实在在握的兵权,没有兵权,他如今的地位就是一片纸老虎,随时能够被太子踩到脚下。
当务之急,还是父皇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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