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深这才向若华,“去把阿祯叫醒。”
若华往后退了半步,心知在季深面前瞒不过,低下头轻声说了实话,“三爷他,他出门去了。”
梁冷同季祯一道北上,如今即将启程回京,临行前想再来一季祯,恰巧听见季祯已经醒来的消息,心中有些振奋,更要来见了。
边城的大乱全在梁冷的计划之外,他甚至在大乱之中受了伤。
但从梁冷的角度来说,这对他并不全算一件坏事。
仙门从前的势力盘根错节,如今一朝却是散了。
许多人的依仗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牌局便要重新洗过。
况且,梁冷安然坐着饮了一口茶,用时向身边坐着的一脸老实相,虽然得了重,却还明显没有完成身份转换的西陆一眼。
西陆也抱着茶杯,注意到了梁冷的目光以后,还憨笑着回了他一个友善的目光。
梁冷也露出一个笑容,对他颔首后又垂眸。
瞧,多简单一个孩子
若是仙门经此一乱后,又回到几百年前那般修心修道,不问世事的模样,全像西陆,那梁冷想,自己不知该多省心。
他脸上的笑容刚放松,便有下人匆匆上前告诉他们现在见不了季祯了。
梁冷问,“怎么了,是阿祯他不愿意”
西陆也面露关切,季祯昏睡的原因不明,他一直挂念着。
下人也没有隐瞒,他早就经过了季深的授意,“三爷他偷偷溜了出去,此时不知到了城中哪里,大爷已经差人去寻,一时半会儿无法出来会客。”
梁冷与西陆闻言,一块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那我也去寻。”
话说回登仙阁正被剑鞘抵住腰侧的季祯。
云顶峰现在是众矢之的,在仙门之中待被追责,此时同云顶峰的人扯上关系,都会被格外注意和警惕。
更不说季祯身上这样的铃铛,还并非什么闲杂人等就可以拥有的。
只是仙门的人一动手,周围的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也并不友善。
仙门在边城元气大伤之余,流言还纷飞四起,当日在陈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众说纷纭。
但许多仙门前辈被江熠引诱出心魔证据确凿,原本仙门高洁清净,不染世俗的形象全数破碎。
不仅是外人怀疑,就连许多信众也产生了动摇心念。
若非后面有一个西陆站出来以自身信念抵挡住江熠,恐怕仙门在边城要全军覆没不说,往后过境之内的仙门信仰也要土崩瓦解。
即便如此,仙门内部也需要一场重塑才可挽回形象。
仙门处在三界之中的平衡点上,帝王拉拢,俗人尊崇,魔物忌惮,现在这个平衡被打破,各个势力之间的微妙博弈便暗流涌动起来。
“我的铃铛哪里来的关你们什么事”
季祯正在气头上,讲话的口吻自然毫不客气。
他身上未曾带了什么兵器,但毫无惧意。
在宜城他怕什么季祯反手将那抵在自己腰上的剑鞘掀开,继而脚上抬起一踹,将面前的一条长凳踹得往后飞去,一下差点打在刚才用剑指自己的修士腿上。
旁人见仙门之人与一个普通人对峙起来,一时也细细在旁轻声讨论。
“这又是突然怎么了”
“谁知道,仙门里的人总有那许多由头。”
一旁有端茶送水的伙计见这边似乎起了冲突,连忙上前想要阻拦,“几位客人请消消气,有话好说。”
季祯自晓得江熠不知去向开始,心情就如砂石沉入河底般不可逆转地往下坠落。
有些不知名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隐约闪过,让他烦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