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也别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死在这里。”
孔唤曦憔悴不堪,面无血色,语气却还是那么倔强:“我本是好人家的清白女儿,从小静心读书、中规守礼,能够被大爷所救想必也是前生的缘分。
就算我身份低下只是个小妾,但是我行得正、做的端,问心无愧。
想不到我不去惹人,倒有人在我头上泼脏水。
我今日以死明誓,只可惜再也见不到大爷了……”
说道这里,她泪流满面,身子剧烈颤抖,手中的剪刀划破了下额却浑然不觉。
一弯细细的鲜红血液从苍白的脸上滑下,在场的只要有些善心的人都为之动容。
陈晨怕她再失手伤了自己,挤到人群前面疾声道:“你千万不能寻短见,今天我们出去帮你查案,虽然还不能确定幕后凶手,但是也已经有眉目了,你放心,迟早会还你清白的。”
孔唤曦凄然一笑,像一朵风中飘零的残花:“清白?明眼人都看得出我是冤枉的,可是……呜呜……可是我对不起大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孩子没有了,我怎么有脸见他,怎么活在这世上……”
陈晨一惊:孩子没了?
郭凯弯腰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暗中瞄准了孔唤曦。
郭夫人沉下一口气冷声道:“不要胡闹了,你还嫌丢的人不够么,还不快回去。”
孔唤曦冷笑:“回去?郭家还有我的容身之地么?你们先设计诬陷我,然后想办法打掉我的孩子,我今日才刚刚小产,居然就要把我卖去青楼……”
她本是出自诗书之家,对青楼这种地方极其厌恶,若不是听到小丫头偷偷议论,她也不会在袖子里暗藏一把剪刀。
此刻,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情绪愈发激动,声音也变得尖细凄厉:“世上还有这么不近人情的人家么,大爷……你看到了吗?你走了,他们就这样欺负我,害死我们的孩子,还要逼死我……”
陈晨见她情绪失控,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轻声哄道:“你何苦呢?大爷就快回来了,孩子也可以再有,快把剪刀放下,你若是死了,不是白让喜欢你的人伤心么?”
“哈哈……伤心?除了大爷谁还会伤心。
我今日不死,明日也是死,倒不如诉一诉委屈。
各位父老乡亲,大爷回来劳烦你们对他说一声,唤曦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决不去青楼苟且偷生。
陈姨娘,你最好不要怀孕,还能偏安一隅,她不会允许你生下长孙的,她会害死你的……”
她用颤抖的左手指着大奶奶尖叫:“我死之后,做鬼也不放过你……”
铁剪刀锋利的尖端猛然向前一刺,孔唤曦仰起头、闭紧双眼只等着利器刺穿喉咙的那一刻。
“当啷!”
一声,铁剪刀掉落在将军府门前的青砖地上,孔唤曦突然觉得手腕一疼,剪刀已经落地。
众人错愕之际,郭夫人最先回过神来:“来人,给我抓住她。”
孔唤曦决绝的一笑,在家丁们一拥而上之前紧跑两步一头撞在了将军府门口的一只石狮子上。
她的额头结结实实的撞上了狮子的眼睛,郭凯冲过去拉住她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个人若存了必死的心是谁也拦不住的。
一抹耀眼的红色蒙蔽了石狮子的左眼,蜿蜒流下的鲜血似一道血泪在肆意流淌。
夜色朦胧,鸦雀无声,流逝的岁月中又添了一个悲情的故事。
故事中的男主角知道这件事以后,又会是如何的心情呢?
郭翼回到家的时候,正看到门前聚拢成三层的人群,他骑在马上看的清楚,那个儿子的小妾居然选择了这样死去。
他扫了一眼那刺目的红泪,命人马上冲洗。
许是活人的热血很容易渗透到这种岩质中,家丁们把狮子都擦瘦了一圈,居然就擦不掉那抹红色。
直到第二天早晨郭翼去上早朝时,石狮子依旧那么刺眼,气得他大手一挥命人扔掉,再去买新的来。
“你那个好儿媳也该管管了,别拿人都当瞎子,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丢尽了郭家的脸,若不是看在周添的份上,这个儿媳妇不要也罢。”
当天晚上郭翼对郭夫人说。
郭夫人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不开:“老爷,若是赶她走,你让郡王府的脸往哪搁?你和我哥哥几十年的交情也要毁于一旦,我好好教训她一顿也就是了,不过是个小妾,死了也就死了吧。”
郭翼在意的并不是儿子心爱的小妾死了,而是她的死法让郭家没脸,心里对她的一点同情和愧疚也就被气恼代替,只命人用一口薄棺收敛,找个僻静的墓地埋了,并不肯让她进郭家祖坟。
陈晨手心里都是凉汗,表情僵硬的坐在床边,郭凯怕她吓到就不停的胡乱安慰,紧紧握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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