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冷,荡荡地刮过来,带起林间空阔的涛声。
陈知遇直接在台阶坐下,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含在嘴里,拿手拢住打火机的火光,低了头,把烟点燃。
“陈老师。”
陈知遇抬起头。
苏南站在往下三阶的位置,视线与他平齐,“今天真是您生日?”
陈知遇笑一声,“拿这诓你做什么?”
第7章(07)第一个故事
当我无法安慰你,或你不再能关怀我,请千万记住,在我们菲薄的流年里,曾有十二只白鹭鸶,飞过秋天的湖泊。
——简媜《四月裂帛》
她从呢子大衣里露出的绒裙,被风掀起一角。
那风越过她发丝,打了个旋,又近乎蛮横无理地,从他指间穿过。
陈知遇笑了一声,隔着风声,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谢谢。
好几年没听人当面跟我说这句话了。”
抬眼,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低头抽了口烟,半真半假地解释:“小时候,一到生日我就得被我爸妈抓起来,一屋子几十号人挨个敬酒说吉祥话,装孙子一样。
所以,后来过生日我能躲着就躲着了。”
瞧见她嘴角似乎带着笑意,眼睛发亮,又说:“是,你陈老师也有过那么狼狈的时候。”
“这就是长大的好处,”
他微一挑眉,“再没人逼你做你不爱干的事,没人说你挑食,没人管你几点睡几点起。
“那自己呢?”
他瞧见苏南往上迈了一步,离他更近,那被夜色模糊的五官也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她并不像是跟他抬杠——估计也没这个胆,“人可以不被别人逼迫,但能不被自己逼迫吗?”
烟吞下去,又沉沉吐出来,他沉默了会儿,笑说:“你是想跟我聊哲学问题?”
“没呢,我说不过您。”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风口?”
确实挺冷,她身上那件呢子大衣,也不知道能不能御寒。
“那去休息区咖啡厅?”
“……那还是在这儿吧。”
“怎么?不是嫌冷吗?”
陈知遇瞥她一眼。
“在舒适环境里听来的故事,一般都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