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屋里再没别人主动来同这位夫人说话,原来她是太子妃
一旁的果儿却没察觉母亲的异样,红着脸腼腆地冲她道了声“多谢”
。
楚宁自然注意到了她态度的变化,面色平静地饮着茶,在她歉然又害怕的目光里不再多言。
不一会儿,众人落座,侍女们捧着无数杯盘壶盏鱼贯入内,将才蒸好的一只只大而肥的秋蟹呈到众人的食案上,与之一同摆上来的,还有一套套完整的蟹八件。
齐太后吃蟹,因此这几年,宫中几乎每年都会有一场或大或小的赏菊品蟹宴,阁中的妇人们就是从前再不喜欢,也已练得一手用蟹八件拆蟹的好功夫了。
唯有许氏母女两个,望着眼前的一排锤、镦、钳、铲、匙、叉、刮、针,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楚宁坐在二人身边的食案边,低垂着眼未做提
醒,只将手中的茶盏搁回案上,发出不高不低的声响。
果儿听见声音,转头过来,正见她慢条斯理地拿起腰圆锤,沿着蟹背壳的边缘轻轻敲打。
她的动作又慢又仔细,仿佛是专门给二人示范一般。
果儿拉拉许氏的衣袖,示意她学着楚宁的样子来。
许氏虽然面色复杂,却到底还悄悄学了起来,这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因先帝驾崩,太极宫中始终弥漫着一种哀痛沉重的气氛,直到现在,众人赏菊吃蟹,听教坊司的伎人奏乐唱曲,这才觉得将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不一会儿,待秋蟹被撤下,换上新做的点心时,侍女便道“陛下来了。”
一时间,除了齐太后,人人都从榻上起来,朝着大步走进屋里的男人行礼。
“都起来吧。”
萧恪之挥挥手,在下人搬来的榻上坐下,面上是一贯的不怒自威,“朕才处理完政务,听闻舅母入宫,便来,一会儿便走。”
许氏一听,忙拉着女儿起来,又是一通惶恐行礼。
“难为你记挂着赶来。”
齐太后说着,冲旁边的一位宗亲夫人了一眼。
那人极会察言观色,立刻笑道“陛下既然来了,不妨多坐片刻,饮酒两杯酒,这酒可是太后藏了多年的珍品,若不是为了今日鲁国夫人来,可不愿拿出来与我们共享。”
“罢了,去拿杯盏来。”
齐太后顺势指了指齐沉香,道,“六娘,你替我给陛下斟一杯酒吧。”
齐沉香应声而起,手持着酒壶行到萧恪之的榻前,伸手往空杯中注入酒液,一贯沉稳的面色也因离得近而泛起一阵淡淡的红晕。
楚宁静静着,只觉这斟酒的场景令她一下想起不久前自己斟茶时候的情形。
只可惜齐沉香到底还是端着高门贵女的架子,众目睽睽下将斟酒做得一丝不漏,却独独少了让人关注的与众不同。
她不再多,默默将视线移开,却不经意间正对上一旁的萧恪之。
他的目光也悄悄落在她的身上。
二人四目相对,不过一瞬便又各自移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