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民起身,深深吸气,再次面对整个沙盘,指向建州之地。
“贼酋努尔哈赤,因其父辈意外身死而叛我大明,更是弄了什么七大恨,细细思量,其七大恨不过是强词夺理之言,但努尔哈赤老贼既已叛我大明,多追究此事亦无半分趣味,老贼既然已经立国反叛,与我大明就是生死之敌,但兵法云:知彼知己方百战不殆。”
刘卫民将抚顺以北画了一圈,说道:“女真存在久远,但今日之时大致可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
“女真本以狩猎为生,部族散落、人丁稀少,且因猎物之争而互为仇敌,此等部族本不应为中原之强敌,但自北宋之辽,甚至还要向前推移到汉唐,临近我汉民之地女真开始学会了耕种,学会了我汉民礼仪,人丁也在日益增加、强大,于是就有了生熟女真之别。”
“海西女真、建州女真本为熟女真,实力相当,但随着建州女真不断侵入海西女真,实力愈发壮大,整个北方女真部落,暂未被其吞下者,海西叶赫女真部,以及北方更加严寒贫苦的野人女真诸多小部。”
刘卫民指着女真各部,大致将情况说了一遍,又接着说道:“努尔哈赤老贼自立国后,将其下所属分为八旗,即老贼亲领正黄旗、镶黄旗,次子代善领正红旗,代善之子岳托领镶红旗,侄子阿敏领镶蓝旗,五子莽古尔泰领正蓝旗,八子皇太极领正白旗,长子褚英之子杜度领镶白旗。”
“此八旗共计二百一十牛录,每牛录三百人,共计六万余人……”
“等等……”
刘卫民话语未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之声,转身去看,正是被自己鞭打之人,顿时有些不喜。
“这位大人,有何反对话语还请小将说完,若有不满再教训小将也不迟。”
万历帝一脸阴沉看向熊廷弼,嘴唇轻启。
“退下!”
熊庭弼心下火气顿时高涨,之前挨了一鞭还没找眼前谄媚之人算账呢,现在又以言语挤兑,正要大怒,兵部给事中吴亮嗣却伸手拉了他一下。
刘卫民看向屋内所有人,说道:“我大明卫所多有遗失军卒,建贼一牛录虽定制为三百,实则也多多少少不足定数,但是!
二百一十个牛录绝对有五万之多,尽管其间多有仆从之卒。”
“女真一族与我中原之民,与草原鞑靼之民不同,其族多与山林间虎狼为斗,甚至更加遥远的野人女真每每将新生之儿悬于野外树干,此等之族素来悍野凶蛮,临战更是悍不畏死,小将曾与萨尔浒血战数月,对此甚为熟悉了解,我军若居于平原之地,以沟壕为涧,以刀枪火炮为盾,步步为营阵地厮杀,凭借我军军械精良,尚可与之等同一战,若居于山林险道间,非数倍悍不畏死之人无一挡。”
刘卫民用竹竿指向沙盘,说道:“自抚顺关隘向东、向西皆为山岭纵横之地,无论我军如何攻打建贼之赫图阿拉,都无法绕过抚顺关以北的界凡城,以及鸦鹘关周遭之地。”
“陛下也是从沙盘看到了此地地形,上面的红色旗子是咱们大明各处军堡,黑色旗子则是建贼,每处山岭地形具体数据……都在这张纸张上,陛下可以一观。”
说着,刘卫民忙拉过角落里低头不敢视人的朱由校,将他手中一叠纸张中抽出一张送到常云手中,常云又忙不迭递到高高在上的万历帝手中。
万历帝看到低头的朱由校,眼中闪过诧异,直到手拿着纸张,这才低头去看,瞳孔中更是诧异不已。
刘卫民解释道:“陛下手中的表格是小将这位兄弟所制,其中都对各处险要之地作了标记,山势高低、道路狭窄险要都有相应数据。”
“小将以为,凭空想象是不对的,本来只能一人通行的狭窄山道,脑中凭空想象却可以万军行大道,这是不对的。”
说完,刘卫面色一变,向万历帝灿烂一笑。
“陛下,您老有杜太师、刘无敌这般悍勇无敌老将,小将那也不是吃醋的,小将也有英俊潇洒、智若妖狐小郎君,今日小将就作壁上观,希望陛下名下老将可以赢得小将的小郎君。”
“陛下也好痛痛快快砍了小将头颅!”
“陛下,敢应战否?”
刘卫民一把将畏畏缩缩的朱由校拉到身前,身体挺立笔直,头颅高昂,此时的他哪里还似之前,更像是与一国平起平坐另一帝王。
刘卫民的高傲、霸道姿态触怒了所有人,一个个全像得了疟疾,颤颤巍巍指向着他。
“大……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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