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顾长安是咎由自取,可尽管她知道一切,却仍旧感到喘不上气。
片刻,顾长卿猛然睁开双眼。
她怎能忘了呢?那个无辜的孩子,那个可爱的孩子,那个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世界的孩子,她怎能忘了顾长安曾做过的一切呢?她怎能忘了容赫曾怎样侮辱自己的呢?她怎能忘了那些在芳草院里整日整日数着白发的日子呢?
她什么也没忘,而顾长安,也什么都没变。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她有的是时间去亲眼见证顾长安将要度过怎样悲惨的一生。
她必须为自己可怜的孩子陪葬!
不,不是陪葬,她要让顾长安和容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二日,整个建康城都知道了孝王和顾家大小姐在宫中私通被发现的事,一时间,顾长安长久以来树立的乖巧大方的大家闺秀形象顷刻间坍塌。
而对于容赫,众人竟是一口咬定是顾长安勾引他,以至于他做出此等败坏风俗之事。
顾长卿听着外面的那些传闻,轻轻笑了。
不管任何时候都是这样,明明在这件事上谁都有错,可百姓们总是把矛头指向女子,但这明明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
“大房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小姐,大房从昨日大小姐回来就不曾出过门,老爷昨夜去大夫人那里大发雷霆,勒令大夫人和大小姐闭门思过,听说…皇后已经派了人来府上提亲了。”
顾长卿嘴角微扬,笑得甚是平淡,可芍药却从那笑里面看到了吸食人灵气的妖怪的影子。
“好啊,顾长安,你不是要嫁给他吗?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是怎样入他孝王府的。
十里红妆?呵,怕是要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吧!”
芍药站在一旁没大听懂小姐在说什么,只是她仍能从中感觉到小姐的兴奋和憎恶,至于原因,她并不知晓。
午后,萧云如带着两个宫女进太尉府的时候,,顾谋虽然出来迎了,但那张原本风华正茂的脸上全是尴尬与沧桑。
“顾太尉,您也不要如此介怀了,皇上没有怪罪已经是皇恩浩荡。”
“谢姑姑宽慰,老夫谢皇上皇后不杀之恩。
小女如今境界,全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去。”
“顾太尉看得开就好。
皇后娘娘说了,既然是做了不干净的事,若要堂堂正正进王府就说不过去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
“娘娘属意不可声张,大小姐..也只能当个侧妃,且需得在晚上天黑尽了才能暗暗给送到王府里去,以免招人口舌,叫人看了我们晋国笑话去。”
顾谋脚下一软,瞬即瘫坐在石凳上,面如死灰。
“皇后娘娘…”
萧云如见他仍心有不甘,干咳两声。
“顾太尉也莫要怨恨皇后不顾情面,是皇上下旨不能宣扬且不能为正妃的。
太尉也知晓,若不是因着已故郑夫人的情面,皇上断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如今能让大小姐有个归宿,总比没命的好,顾太尉您说呢?”
顾谋脸上哪里还有生气?连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他最大的筹码竟然就这样被毁了?如今只是侧妃,就算他日二皇子登基,她也不能为后啊!
“微臣,谢皇上皇后成全小女!”
萧云如见他陡然颓败的样子,轻轻笑了。
“如此甚好,二皇子母妃被关冷宫,成亲事宜皆由娘娘操持。
娘娘的意思是,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悄悄把大小姐嫁入王府罢,以免再生事端,夜长梦多。”
“微臣,谨遵娘娘安排。”
顾谋怎会不知,皇后娘娘这是要故意给二皇子难堪,而自己女儿既然与他扯上关系,就必定难以逃脱这被羞辱的事实。
当夜,顾府没有一处地方挂上红绸,没有一扇窗上贴上喜字,更没有一个人脸上是带着笑意。
谁都知道,顾长安此去,只是为了挽回些许皇家颜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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