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茗眼睛定定看着他,也不坐,忽言:“公子这病,并非小女力所能及。”
一语毕,敛襟深深一礼,转身便回。
然而方才回头,也不见那个绯衣女子如何起步,转瞬间已经换了位置,拦在前方的竹径上。
青茗叹了口气,心下倒有些好奇起来:莫非,这种就是所谓的“武功”
了吧?
但是眼前这一对男女,如此清奇的相貌和举止,却和自己想象中的武林豪客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特别是那位倚栏吹箫的萧楼主,眉目间沉静文雅的气质,不但没有丝毫的草莽气息,看上去,和京城王府里那些贵公子倒有七分相似。
“脉也未诊,如何便下此断言。”
绯衣女子开口,与其说是在反驳她,不如更象是在说服自己,“或许还有救。”
青茗对于她目光中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凌厉气势相当敏感,听得此话,不由自主的在内心生出反感来,冷冷道:“萧公子先天本弱,患有痨病想来已有十年以上,胸肺皆已溃朽,而且血脉中有一恶瘤已至破溃之期,一旦血崩则大限立至……小女子的确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绯衣女子脸色转白,却仍是坚持道:“既然来了,多少尽一些人事罢。”
“阿靖,今日你为何如此放不开?”
陡然间,水榭里的萧楼主忽地笑了起来,声音朗朗的,竟然有几分愉悦,全不似刚听到了神医的死亡诊断为忧。
他放下了箫,走过来,对青茗笑了笑,目光却随即落在绯衣女子身上:“薛小姐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多费事也是无益——。”
然后,他轻轻击掌,唤:“来人,送客。”
花树间轻轻一动,那些本来看上去静谧茂森的枝叶间忽然凭空多了几个人,飞燕般无声无息的落地,单膝下跪:“遵令。”
然后,其中一个白衣青年起身,对她微微一颔,道:“姑娘,这边请——”
青茗对两位点了点头,也顺着小径转身走。
刚回过头,忽然听得耳边萧楼主带着笑意,轻轻对那个绯衣女子道:“阿靖,一开始就和你说了,我的病,就算薛家的人也是无能为力,你却偏要执意请来试试……不过,你有这份心,我也知足了。”
“呵,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契约还能维持多久而已。”
那个叫阿靖的绯衣女子却冷冷的回答,毫不避讳,“我已经在这里耽搁的太久了……萧忆情,你死了,我就可以离去了。”
这样的话实在也太过分了。
青茗忍不住就要回头呵斥那个女子,但是想到自己是一个外人,终究还是忍下了,照旧往前走自己的路,却听的后面萧楼主微微咳嗽着,回答:“如果……如果你已经等不及了的话,咳咳,就不妨自己动手杀了我罢——然后,把我所有的都拿去。”
说着这样的话,语气居然没有半分的玩笑意味。
青茗的心忽然一紧,听到后面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忍不住放缓了脚步,迟疑着。
就在这迟疑之间,后面已经响起了属下的惊呼:“楼主,你——”
青茗蓦然站定,回身,看见白衣的萧公子正扶着水榭的朱栏不停的咳嗽,肩膀急剧的抽搐着,身形摇摇欲坠,然而那个绯衣女子只是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不动分毫。
医者父母心,她终于忍不住返身走了过去。
“不、不妨事。
薛姑娘自行回去罢,恕在下、在下不能远送。”
一边咳嗽,萧楼主一边断断续续的回答,但等他的手从嘴边放下时,指间却满是暗红色的血迹!
“外面风大,还请楼主先回房,我再给你细细把脉。”
青茗淡淡说着,一边狠狠的看了旁边漠然的绯衣女子一眼。
“公子血脉中的恶瘤,可是胎里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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