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阁老,如今还有什么高见,坐下直说吧。”
张太后让身边太监搬了个圆凳过去。
在她私心中,自然还是更希望朱厚熜明明白白地继嗣过来,这样就有光明正大的嫡母身份。
杨廷和拱手弯了弯腰,坐下之后缓缓说道:“谷大用与王府属官近,而老臣远。
殿下年仅十五,如此曲解遗诏,其智计实难想象是殿下本意。”
“阁老的意思是,内臣与王府属官合谋邀功?”
张太后皱着眉反问。
“历来内宫近臣,都更容易受到信赖。”
“……那阁老的意思是?”
“臣以为,殿下尚不明白只继统不继嗣,法统不明,危害何其深远。
孝有大小,殿下不仅仅只是兴献王之子,更是大明列祖列宗的血脉。
此番生事,实有蹊跷。
如今殿下既已接诏,废之自是不能。
明日行殿前百官劝谏,殿下自然会回心转意。”
张太后有点明白了:“阁老的意思是……让百官共议,让殿下明白人心所向?”
“正是如此。
遗诏是臣等拟的,殿下如何解读,绕不开臣等。
粱叔厚也只是顾全大局,不使天下有顷刻动荡之危。”
杨廷和强调了一下内阁对于遗诏的解释权,张太后却顾虑道:“只是若百官劝谏,他还是不听呢……”
杨廷和严肃说道:“臣深信殿下只是受奸人挑拨,以为既奉遗诏便万无一失。
然若朝中诸臣皆有异议,殿下必定明白宗社之重不容轻忽。”
他的语气自信无比,张太后却仍旧不敢轻信。
杨廷和又说道:“谷大用私下谒见,不可姑息!
彼辈劣迹斑斑,如今置宗社大事于身后,为逢迎上意巧言令色,其罪当诛!
先帝大行之时,留他们是为了不让京师骤起风波。
臣请太后懿旨,待明日嗣君抵京后,立刻捉拿谷大用、张锦、韦霖,夺去魏彬、张永之职。”
张太后沉默了。
杨廷和劝说道:“太后,殿下久居王府,未得名师而教。
日后学习经典,自会明白太后与臣等一片苦心。”
“如今更重要的问题是,阁老,若那孩子不听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