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羯人一样,他最擅长的就是种地。
内迁之后,羯人多大以农耕为生,除此之外,无非也就是行商、养马、雕佛像。
行军打仗,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愿意放下锄头,去当一个持槍跨刀的私兵吗?
然而只是迟疑的片刻,他突然咬了咬牙,大声道:“部曲也没啥!
之前打那些山匪,不也挺简单的。
只要听从家主的指挥,总能活下命来!”
这也是之前那场遭遇战留下的印象。
面对一大群凶神恶煞的强盗,那个看似娇弱的家主非但没有扔下他们落荒而逃,反而干脆利落的指挥他们,战胜了山匪。
如果那位贵人都不怕山匪,他们还怕什么呢?
弈延点了点头:“没错,做人家的私兵部曲,最重要的,就是家主的好坏。
碰上个懦弱怕事的,估计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
不过主公不是这样的人,他还从官兵手里救下了我们,仅凭这个,就应该跟在他身边。”
他的话铿锵有力,听众们也不住点头。
都是背井离乡,在外讨口饭吃,其实只要能活命,哪还顾得了这么多?而且大多数人都知道弈延很受家主青睐,还赐了短刀。
之前那场搏杀,他勇武的姿态也深深刻进了众人心中。
这世道,敢于出头的人并不多,天生会打仗的就更少。
能在那种场合里脱颖而出的,往往会成为领头人。
弈延年龄虽小,但是有勇力又有主意,既然他都说好了,看来这部曲也不是不能当。
有了主心骨,众人一直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了。
另一个羯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焦虑的说道:“家主不是说今天见我们的吗?难道忘记了?”
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了,怎么还不来叫他们呢?如果家主忘了他们,或是部曲那些事只是说说而已,又如何是好呢?刚刚下定决心,又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滋味可不好受。
这次,弈延也不吭气了,闷头喝着碗里的粥水。
能不能成为部曲,弈延并不担心。
他能看得出来,那人是真心想要一支能够保护自己的私兵。
但是能不能成为“贴身护卫”
,他就没什么把握了。
只希望刚刚认来的主公,没有忘记他这个家臣。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茅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阿良快步走了进来:“郎主唤你们,跟上!”
听到这话,众人赶忙站了起来,跟在阿良身后向主宅走去。
昨晚回来时已经入夜,根本没来得及打量梁府的庄园,现在他们才发现,这个庄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光是从下人居住的简陋房舍到主宅门口,就花费了足足半刻钟。
进了院子,又是数不清的回廊,屋檐高挑,楼阁深深,精心修剪的草木掩映其间,更衬得庭院典雅雍容。
这么一路走下来,羯人们渐渐收敛起了动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是经常给人做佃农种地,但是聘他们的都是些小门小户,就算有豪门,也不会让这些泥腿子来到主人居住的院落,何曾见过这样规模的建筑。
沿着静悄悄的回廊走了许久,一个宽敞庭院出现在面前。
阿良步伐一缓,低声说道:“这可是正堂,留意言行,莫要冒犯到郎主。”
就算不刻意说这句,如今羯人们也不敢随意说话了啊。
一个个紧闭嘴巴,生怕发出点动静,惹人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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