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紧赶慢赶,从晋阳来到梁府不过用了六七日,然而当姜达见到的梁峰时,还是大吃一惊。
父亲之前分明给他诊治过,怎么非但没见起色,反而病到了如此地步?只见榻上之人眼窝深陷,骨瘦如柴,再怎么惊艳的容色,却也无法掩盖身上的沉重病气。
难不成是药不对症,发生了什么意外?
“梁郎君怎么病成了这个样子!”
姜达都顾不得礼仪了,快步上前,抓住了梁峰的腕子,切起脉来。
“这几日丹石发动,有些虚耗。”
梁峰的回答温文有礼,听不出多少情绪。
闭目号了半天脉,姜达也长叹一声:“确实是丹石发动,服散大多会染上如此症状,药石难医,只能苦挨。
不过你未曾擅自服散,之前开下的方子也对症,撑过这个月,身体就能渐渐康复。”
说着,姜达再次打量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男子。
要知道,服用五石散多得是瘾发成狂的病人。
一旦丹石发作,任凭你有多高的地位,多好的风度,都难免浑身抽搐,狂吠失态。
就算轻微一些的,也会脾气暴烈,神智紊乱,让人难以接近。
正因为丹石发作的症状可怕,因此服用五石散者,罕少能断绝药瘾。
哪怕医者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也会再次用药,害了自己性命。
然而面前这人,哪怕病的只剩下半口气,也未曾重新服散。
更难得的是,他的手指一直在微微发颤,但是眼中清明并未减少半分,面对问题也能对答如流,毫无失态之处。
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了,难怪他能让王中正激赏不已。
看着姜达那略带赞许的神情,梁峰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要的可不是别人的钦佩,而是实打实的停下这该死的戒断反应。
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手抖就没有一刻停下,还要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慰身边亲近之人。
也亏得梁府的隐患已经一一剔除,古代的生活节奏又慢的吓人,否则都要把他熬的油尽灯枯了。
不过,他倒不怀疑这个年轻医生所说的话。
如果五石散有什么安慰剂或是特效药的话,还能流毒百年,祸害几代人吗?看来除了硬抗,也没别的法子了。
微微一哂,梁峰答道:“有姜兄这一句话,我就安心了。”
看着梁峰那副模样,姜达忍不住补了句:“不过梁郎君也不能大意,最近还要好好休息,吃些药膳。
对了,这次王中正也托我带了些药材来,里面正有几味可以安神,一会儿我写个方子,调成香粉,晚上薰焚也可帮助入眠。”
“如此甚好,多谢姜兄。”
梁峰眼睛一亮,能有点安眠药让他少做噩梦也行啊。
看着面前之人神情一松,姜达也觉得心中畅快了些,轻咳一声,开口道:“今次家翁有事,留在铜鞮,派我来给梁郎君诊病。
除了之前内服的药外,还要用上针灸、药浴,帮助行药排毒。
不过梁郎君身体太弱,怕是要再调养几日才能用针,还请梁郎君稍安勿躁,精心调养。”
没想到这位姜医生不只是复诊,还兼任了理疗师,这待遇可大大超过了上次啊!
是送去的那封信起了作用,还是他们发现了鼠疫传播源的关键问题呢?
脑中一转,梁峰就微笑开口:“没想到姜太医无法前来,不知上次所说的‘疫物’,查出端倪了吗?”
姜达轻咳一声:“实不相瞒,这次我来梁府,不但是为梁郎君诊病,也是为了‘疫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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