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峰祖父的书房里,有两套常备的书目。
一套名为《抱朴子》,乃是道家经典之作,还分内外篇,据说内道外儒,其中不少篇目都是传世之作。
还一套名为《肘后备急方》,乃是一本古代的临床急救手册,专门收录那些便宜有效,针对各类急症的药方、针灸、外治手段,也是医学史的传世之作。
而这两套经典有着同一个作者,便是葛洪!
梁峰虽然没有读过这两部书,但是能经过千百年依旧传世的作品,哪样不是天才方能写就的?更重要的是,他在另一个领域中,还看到过葛洪的名字,就是火药的来源。
火药出自中国古代炼丹师之手,这一点为世界公认。
而有史载的丹方记录者,便有两位,正是晋代的葛洪和唐代的孙思邈,而葛洪更是南派金丹道教的祖师。
在这个时代,唯一能够接触化学的,便是炼丹师。
又碰上这个炼丹的祖宗,怎能不让梁峰喜出望外!
不过看看面前青年的年龄,不管他是不是后世那位抱朴子、葛仙翁,都远远谈不上成熟。
还是要先看看对方的志趣才能,方可对症下药。
梁峰冷静了下来,温文笑道:“听闻葛郎乃丹阳句容人士,不知何故前来北地?”
缓过神来,葛洪拱手道:“素闻洛阳神仙道法甚多,小子便一路北上,前来探访。”
“哦?可访得了神仙?”
“多是欺世盗名之辈,不足一提。
唯董威辇辟谷方术,有可取之处。”
葛洪故意提到了董京这个相当知名的道士,旨在观察面前这位梁府君的反应。
他一无门第,二无声望,若不是因为师承和炼丹师这个名头,又如何得面前这位新贵高看?然而就算被以礼相待,葛洪依旧没有留在这里侍候权贵的想法。
之前从军,他已经见惯了那些士族的嘴脸,表面谦谦君子,实乃汲汲小人。
实在不堪为伍。
谁料梁峰并未追问,只是颔首:“神仙自当难求。
与其问仙,不如求己。”
这话不由让葛洪语塞。
再怎么说,这位梁府君也有佛子之名,怎么却摆出一副不信神佛的样子。
那他为何如此厚待自己?单纯想治病吗?
犹豫片刻,葛洪便道:“府君身份高贵,自当养气固本。
小子观姜兄医术高绝,方才是当世良医。”
这是明摆着的退辞,梁峰却像没听懂似得,笑着反问:“葛郎也精善医理?不知有无读过姜太医所著《伤害新论》?此书一出,世间不知有多少病苦得以活命,实可传世!”
一旁姜达叹道:“此书也脱不开主公。
当初若无主公指点,又谈何防疫之法?家祖医书广传于世,也多亏了刊印所赐。”
《伤寒新论》可是葛洪肯跟随姜达来到郡城的唯一原因,听到梁峰提及,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伤寒由鼠患而起,着实是小子未曾料到之事。
然则除却鼠患,也还有不少其他症由。
譬如有些病患只是咳嗽流涕,高热难消,便跟鼠患极为不同。
若只归于一症,难免有失偏颇。”
这症状,明显就是流感。
后世发生甲流时,尚需要国家动员防治疫病,何况古代。
梁峰肃然颔首:“确如葛郎所言。
疫物绝非一种,可是毒疠之气,也可为微小之虫,防不胜防。
若是能找出各症病由,方可一一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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