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再度靠近了林海,伸出左手,自然而然地按在他的肩膀上。
……
有时命运这种东西真是充满了黑色幽默。
踩到那块石头以前,我正在创造生命。
而现在,面对满月的清辉,体验筋疲力竭以后肌肉的酸胀,我不得不开始思考死亡这个话题。
我的伤口还在一阵麻木一阵疼痛的交替中流淌血液,或许我应当感激这样的痛苦,这或许是我一生为数不多能感受我仍然活着的时候了。
我的种族并没有高等的智力,在我倒下以后,我的伴侣并没有仔细考虑我的处境,她只是冷漠地等待了一段时间,等待我站起来继续刚才的交配,经过这一段等待以后,她失去了耐心,她背着夕阳,穿过灌丛,走上兽道,离开了我。
她当然不会来帮助我,她只是困惑于我的处境。
在她看来,我只是摔倒在地又不肯爬起来而已。
我也慌乱,我也呼救,当然没有回应。
作为同族之中的强者,用剑与甲扞卫自己生存的权利,用舌浅尝晨露的甘甜,用喙感觉纤维的柔韧,自尊、孤独地在滋养着万千的生灵的林莽之中穿梭,见证一次又一次生命用皮肉与骨骼呼唤存续的奇迹,随之将其抛诸脑后,任由单纯的本能率领自己在日复一日的年岁里游走。
如今,用这种方式终结在此处,不得不说充斥着充满了恶意的幽默。
我没那么容易认命,不然不至于挣扎至筋疲力竭。
终归当时的我只能以普通动物的视角来面对这场意外,而不是用复兴者的角度思考对策。
现在,我就是用这种角度来阅读我以往的生命历程。
我并不憎恨我的伴侣,哪怕她的无知间接带来我凄惨的死亡。
既然我是作为复兴者回顾有关她的历史,我当然无权批判她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