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芝抬眼,和徐仲九视线碰个正着。
他说话间带三分笑意,说不出的俊美和气。
她心里一灰,做了许多事,手上沾了许多人的血,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还带着满身的伤。
徐仲九拍拍她的脸,“气馁了?死了倒好,一了百了?啊哟!”
却是明芝张嘴咬住他的手,徐仲九一边扼住她脖子,一边笑骂,“你改属狗了?”
果然明芝咳了数声,他顺势抽出手。
擦了擦手,徐仲九站起身,半警告半开玩笑,“别闹,现在轮到你落在我手上。”
他头也不回往外走,扔下一句话,“我知道你不欠我,但我愿意欠你。”
明芝就算气个半死,也不得不承认,与其跟徐仲九斗嘴,她还不如像他那样接受现实,好好养伤,好好补充体力。
过了两天,那位屠夫般的大夫又来,帮她拆去许多绷带。
随后阿荣又领了个妇人,把明芝洗得干干净净,还略施薄妆,换了身大红的衣裙。
等明芝回到房里,发现房间也收拾过,最显眼的是窗下一对大红蜡烛。
明芝坐在那出神。
以她的身手,不要说受了伤,没受伤也不是阿荣的对手。
他几乎每时每刻守在门外,不给她逃出的机会。
再说还有徐仲九,他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已非病重时的情况。
要不认命算了?
这念头初起,便被明芝即时否决。
不行,她受不得这口气!
要她像从前一样,老老实实看别人脸色,从别人手里接一点施舍,做梦!
她季明芝靠自己也能挣到成千上万的大洋。
明芝忽然想起存折本,不在她身上,不用说,定是被徐仲九捞了去。
她越想越气,把一张抹了脂粉的脸气得雪白。
阿荣在外头看见,急忙又叫大夫来。
查完大夫又往伤口上洒些刀伤药,疼得明芝眼睛直跳火星,但心口痛倒是好了些。
有什么办法,明芝无可奈何地想,总得等有机会跑出去。
她固然放不下徐仲九,却不愿接受他的这种安排。
只是,她从前不过仗着出奇不意才得手,如今他有了防备,倒是很难再成功,毕竟她又不要他的命。
明芝一时烦躁,突然又想不如跟他同归于尽,也算是个了局。
反正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该来人世,能拖着一个一起走算是不孤单。
这一想,她慢慢定下神,喝掉阿荣准备的汤水,又吃了点东西。
右手仍被裹得严实,但明芝的左手也很灵便。
她又想,不能被他们发觉,免得他们生出戒心,因此装作笨拙,打翻了甜点。
妇人又进来帮明芝换衣服,“可惜,这么好的裙子,没百十个大洋拿不下来。”
明芝想你懂什么,再可惜也没有比失去自由更甚者。
另一条新裙子是西式的大摆裙,明芝背转身,任由妇人替她拾掇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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