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另一件事,季家人当初匆匆落葬,她按初芝所说地点去探过,那里却已被炸成荒土,完全辨不清哪块尸骨是自家亲人的。
初芝托她的事,终究没法做到了。
明芝原以为自己会漠然,可不知怎的,季家春宴的欢歌笑语却反反复复在脑海涌现,招得她在梦醒之时生出了两分惆怅,毕竟那个时节确实不错。
既拿定了主意,明芝加紧步骤,约定人手,趁一个阴雨缠绵的日子把沈凤书藏在送柴的车里,偷偷出了安全区。
沈凤书的伤口还没愈合,但将就也能走两步,因此由明芝扶着他出的楼。
那时是早上的五点钟,四下里黑压压一片,明芝听到沈凤书的呼吸急促,知道他久病之人中气不足,有意放慢步伐。
就在这时,沈凤书的低语传入耳中,“要是……”
他顿了一下,却没说要是什么,“回头替我报仇。”
明芝想了想,“好。”
黑袍下藏着经过处理的步枪,在她,有仇,当场就报了。
第一百二十章
雨丝混着细雪,潮湿的空气无孔不入,洗得肺腑之间一片冰凉。
沈凤书闭上眼睛,任由杂物堆上身,悄无声息化作车的一部分。
车轮拖泥带水,外界的声音断断续续,日本兵的查问,枪托击打在身体的动静,男子发出沉闷的痛哼,以及怪里怪气的笑声。
走走停停,有时喝问来自中国人,双方暂时还没接受彼此的新身份,问者理不直气不壮,答者尴尬中含着气愤。
出发前沈凤书喝过半碗热汤,然而那点暖意如同风中之烛,随随便便就灭了。
他咬紧牙关不让它们发出格格声,一边猜测此刻明芝离自己有多远。
在她的安排里,她负责殿后,免得出现突发情况被一网兜。
明芝就跟在车后不远的地方。
细雪落在她眉毛睫毛上,化成水珠顺面颊缓缓淌落。
跟其他人一样,她也低着头匆匆往前走。
徐仲九的部下,高个的姓钱,矮些的姓孙。
两个辍学青年,为报国投入训练班。
会战中期训练班的学员们被调到沿线各地,他俩被留在南京待命,等来的却是明芝:配合她把人送出去。
两人说不上能干,然而素质要比明芝那批人马要好,光听命令不打折扣这点就不用说。
明芝要他俩去推死人,他俩二话不说,老老实实便去推了。
明芝的右手始终插在腋下靠体温勉强维持灵活度,头脸冻得将近麻木,思绪倒是灵活:等回到上海,可以打着收容的名头多招几个读过书的。
从前也有此念,然而她是野路子,凡既有头脑又有文化的到底不肯俯就。
至于动了歪脑筋的,明芝又瞧不上,所以直到现在,得用的读书人也就卢小南而已。
但什么时候能回上海?
明芝不知道。
所谓无知者才无畏,窝在南京城里这些天,她对敌人知道得越多,心情越沉重。
固然牺牲者英勇,可有些牺牲……委实冤枉。
她相信大表哥,也相信徐仲九真有几分报国心,却无法相信由上而下的大部分人。
也是知道得太多,她没办法相信那些托她押货的、养小老婆的、爱赌的、无胆无勇比部下先跑的。
不过想归想,明芝并没太放在心上,那么多人替国家着急,轮不到她这个捞偏门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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