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季明芝跑到哪里去,他不急于第一次上门就得到答复。
增田先生很礼貌地告辞而去,李阿冬送到车边。
再回到客厅,宝生已经下楼,正在盯着佣人收拾掉茶杯烟灰缸。
李阿冬站在门边,抱手看他吆五喝六,一边寻思:明芝见重庆来人,是宝生在外头把的风,他听到什么没有?重庆那边,怎么说?
季宅的佣人看见宝生比看见明芝还怕,片刻间客厅回复原样。
宝生一屁股坐下,随手把手杖往茶几上一搁,朝李阿冬一抬下巴,“许了什么好处?”
李阿冬不跟他一般见识,走过去在水果盘里仔细挑梨,“没具体的,只说商会和妇女会可以安排位置。”
宝生哼了声,“打发讨饭的啊!”
李阿冬笑笑,“你那边怎么样?”
宝生拿了个梨大嚼,含含糊糊地说,“劝我们别当汉奸,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骂了句粗话,“话都不会讲,要不是老子瞧不上日本人,不然叫这混账东西瞧瞧,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管不着!
什么世道了,还拿老一套压咱们!
狗杂碎,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那点事。”
李阿冬慢腾腾削了梨,用毛巾抹过手,才拿起来咬了一口。
他垂下眼帘,以隐藏不屑的笑意,“那你想-”
宝生不耐烦地打断他,“说归说,总不能真的当汉奸。”
李阿冬点头道是。
宝生皱眉盯了他一会,“别动歪脑筋,别说明芝姐,我先容不得你!”
李阿东哈哈笑着说,“怎么会。
就算我没读过书,也知道国难当头。”
他收住笑,凑向宝生压低了声音,“如果哪边都不靠呢?租界里一样讨得到生活。”
世道再乱,人也要吃饭睡觉,说不定来钱还更快,有今天没明日,钱花了才是自己的。
只要看香港就知道,上海过去的,一个个花钱如流水。
宝生微微动心,随即想到徐仲九,本来未必不行,但既然要从日本人手里夺人,干完自然跑得越远越好。
宝生一直不喜欢徐仲九,此刻更是眼中刺一般,最好徐仲九熬不住刑早早叛变,又最好他赶紧死翘翘,免得连累别人。
不过,宝生心里也很清楚,就算徐仲九想死,只怕日本人也不答应,不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怎么可能让他死。
而徐仲九干了这么久,恐怕很清楚叛徒的下场,没拿到一定保障前绝不可能低头。
他扔下梨核,抓起毛巾擦了擦手,握了手杖起身要上楼。
李阿东冷眼看他一瘸一拐,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搞倒宝生,明芝手下得用的人只剩他,到时候还不知道谁说了算。
搁从前他不敢想,然而世道变了,不是么。
手里的梨冰冷甜腻,李阿东牙疼似的吸了口气,对自己胆大包大的想法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他微笑着放下梨,反正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祝铭文来过,徐仲九的待遇又改善了些,他的伤还没大好,但肯定死不了。
那天祝铭文一口咬定一切皆是误会,更说起谁谁谁,从前诸事一笔勾销,如今被日本人委以重任,仕途得意之极。
“老弟,何苦呢,只要你一点头,我立马送你和季小姐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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