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是李隆基身边的人,虽然跟着我,却仍是心向着他。
我不忍说什么,只说胃口不好,便随口吃了几样别的,放了筷继续抄经。
夏至见此,立刻让冬阳都收了下去。
冬阳很是不快,直到端了茶上来,才终是忍不住道“郡王三天两头遣人送东西,夫人难道就不挂念郡王吗”
我手顿了顿,没抬头“这话也就是在我面前说,日后不许再提了。”
她立刻红了眼“郡王”
我放下笔,认真她“当日入宫,我就对你二人说过圣上的旨意,我与郡王已再无可能,你若想要回王府,我可以放你回去”
话未说完,她就已经噗通跪了下来,眼泪汪汪道“奴婢当初对郡王发过誓,此生誓死随着夫人,自跟了夫人,也绝不敢有什么二心,只是奴婢不忍见郡王如此”
我默着她,不知如何说才好。
她又接着道“如今那道圣旨已有数月,可郡王却至今没有写下休
,郡王的心思,难道夫人不明白吗”
我仍旧没回答,于她而言,这些都是情深意重。
可对我来说,却是重重负累。
到最后,还是夏至将她拉起来,摇了摇头,带着她出了房门。
我坐在椅子上,着窗外寒冬的日头,想起那夜婉儿见我安然而出时,所说的那句话“永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那双眼睛里有太多的东西,或许是说给我听,或许也是她给自己的信心。
很多事,或许真的会好起来。
当初狄公为了屠禁令,不惜在重重危机下向皇姑祖母进言,希望可以取消这禁令,让江南的百姓继续捕鱼,维持生计。
彼时他在殿上说那番话的时候,我何尝不是一身冷汗,为他和李成器忧心忡忡
而如今斯人已去,屠禁令也已解除,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坐了良久,终难再静心抄。
索性就走下楼,一路到湖边散心,转眼已是深冬,湖边的树都只剩了灰突突的枯枝,没了什么景致,我走了大半圈,才挑了个地方坐下,盯着湖面上薄薄的一层冰发呆。
正是手脚冰凉,准备起身而回时,却听见身后有小孩子的哭声。
下意识回头,才到李隆基在不远处,一身紫色锦袍,外罩着件玄色袍帔,更衬得脸色苍白,而那双眼就如此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像是了很久。
嗣直被刘氏抱着,就在不远处大哭,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我错开视线,走过去行礼“临淄郡王。”
他仍旧盯着我,不肯说一句话。
自那日入宫,已是由深夏至初冬,数月未见。
这数月他私下递来了十几封信,我都是分毫未动地放在案上,那些他想说的我都清楚,而我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他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