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坟头上已经长了些草,不过正是如此,倒是使得坟土受雨水不那么容易坍塌。
霍戍点了炷香插在了土坟头,作了个揖。
到底是山河稳固才是最好的日子,虽是故人已逝,但好歹还有一方土地用于缅怀祭奠。
不似北域铁马不歇,连亲友的坟头也被踏平了去,当地的人只能不断辗转迁徙。
他心中感慨,收回手,看着旁侧在撕纸钱,絮絮叨叨同赵父说话的赵母,忽的远处传来了一阵鞭炮声。
炮声响亮不绝,炸了好一会儿。
两人同时朝着鞭炮声响的地方望了过去,直到炮声停歇为止。
“瞧着是尤家的方向,想来是尤家二郎从城里回来了。”
赵母与有荣焉般:“咱村里读过书的儿郎也不少,论有才学的还得是尤家二郎,一路从童生考到了秀才,前儿桂榜出来,又中了举子。”
说着,赵母脸上流露出了难掩的羡慕:“他母亲这下子可熬出头来了,老早失了丈夫愣是没改嫁,一个人拉扯着一双儿女,现在二郎成了才,往后就等着享福了。”
同样都做了寡妇,她的儿子出息,然则自己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霍戍听出了些悲凄来,道:“伯母别太伤怀。”
“不妨事,我这是高兴呢。”
赵母道:“咱村子里多了个举人,尤二郎年少就有了此般功名,指不准以后做大官儿,咱同村人说来也是自得。”
村里的妇人家打发光景的趣味儿少,总是跟爱说谈些村中事。
她道:“看这势头尤家是要做席面儿宴客的,届时你同伯母一道去吃酒,这般喜事儿,主家都喜欢热闹。”
霍戍没答应也没不答应,他对村里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没什么兴趣,不过紧接着却又听赵母喜气洋洋的说道:
“桃哥儿也是个有福的。”
一直没怎么搭话的霍戍闻言冷不伶仃问了句:“刚才地里那个?”
赵母笑起来:“你见着他了?”
“嗯。”
“桃哥儿可是我们十里八乡生得最水灵的小哥儿,就是可惜了身子不好,可里正眼光好,早早就给他和尤家二郎定了亲,现在到了年纪尤二郎又中了举,便是里正舍不得哥儿也要办亲事了。”
“尤家二郎文质彬彬,桃哥儿心又好,总是照料村里乡亲,又门当户对,这是桩再好不过的亲事了,到时候做席面儿肯定气派又热闹。”
霍戍听着赵母一直没个停歇的说着村里的喜事,眼角轻跳,脸色算不得平和。
那张白玉一样的脸和清澈有点呆的眼睛从他脑子里一晃而过,霍戍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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