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账本很快就都被搬到了西厢房。
静姝看着桌案上累起来的账册,再看看那丫鬟手里的捧着的假账本,视线又落到了徐妈妈的身上。
也亏得她现在才十一岁,她们只当她孩子一样唬弄,才会拿出这样假的账本来。
静姝却道:“何家是商贾人家,我便是没做过生意,也知道账本长什么模样,徐妈妈怎么反倒不知道了呢?”
徐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可这些假账本都是尤氏请人做的,她也没有插手。
尤氏却又怎么知道,在何家长大的姑娘,是从会吃饭睡觉起就会看账本的呢!
徐妈妈开口道:“这些账本姑娘也不用细看了,老奴心里也记着一本账呢!”
静姝只听她说下去:“三个绸缎庄,每年的利钱差不多是三千两,两个田庄每年的利钱大约是一千两,绸缎庄每年的利钱我都给了太太,田庄每年送来的东西,也都是官中的。
还有其他散碎的店铺,有赚钱的,也有不赚钱的,每年加起来的利钱也有五千两,这些我也都给了太太。”
徐妈妈又继续道:“以前先太太活着的时候,这些银子也都是纳入官中的,先太太说,利钱可以补贴家用,但这些铺子一定是要留给小姐的,后来太太进门,我也这样回的太太,所以太太没过问别的,只每年把利钱收了去,至于有没有纳入官中,老奴就不知道了。”
静姝随手翻了翻她教上来的账册,和她说的大差不差,想来是没有再骗她。
静姝看她跪在下头,脸上满是愧色,想了想才开口道:“母亲把嫁妆给你打理,必是信你的才干为人,如今我既然回来了,你也要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你明儿就把母亲的嫁妆单子整理了送来,我一一对过了,自会回老太太示下。”
倘若徐妈妈上缴的那些银子,尤氏当真都入了官中,那也就算了,倘若是入了她的私库,这一笔账也要好好算一算了。
徐妈妈只是朝着静姝磕头,又开口道:“老奴旧年在七里胡同添了一处房产,姑娘也收回去吧。”
倒是什么都不敢再隐瞒。
静姝见她这样,也不想再追究下去,只开口道:“你帮我管了那么多年我母亲的嫁妆,那宅子就当我赏你的,只是有一件事你要帮我回明了太太,就说如今我回来了,该我手上的东西,也该还到我手上了。”
“老奴谢四姑娘。”
徐妈妈磕头道:“老奴这就去回明了太太。”
徐妈妈心中早已经有了主意,静姝没有严办她,必定还是要用她,如今她回来了,尤氏自然不好再拿那些银子,她也就不用再看着尤氏的脸色过日子了。
出了鸿福堂,徐妈妈就去了尤氏那边。
静姝也去了正房找宋老太太,老太太刚歇了中觉起来,丫鬟服侍着她洗脸,静姝接了丫鬟手里的洗脸巾,递给老太太道:“祖母,我今日看了我母亲嫁妆的账本。”
从何氏嫁进门,宋老太太就没关心过何氏的嫁妆,只知道有不少的田庄铺子,何氏在的时候,宋家的日子就过得很富足,想来她没少用自己的嫁妆添补家用。
再后来何氏死了,尤氏进门,老太太直接把中馈给了尤氏,也没过问何氏的嫁妆,只知道是给一个姓徐的妈妈管着,那徐妈妈又是何氏带来的人,想来不会克扣何氏的东西,总之等静姝回京,原封不动的给了她,也就完事儿了。
宋老太太便道:“东西没少吧?”
静姝摇了摇头,接了老太太擦过的帕子递给丫鬟,继续道:“东西没少,这几年的利钱也同我母亲在的时候一样,都交给了二太太充公了。”
老太太这时候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既然利钱也充了公,那为什么这几年日子过的紧巴了许多?宋家有多少家私,宋老太太是知道的,靠着这些产业养一家老小,委实不太容易,老太太也常夸尤氏能干。
可既然有了何氏嫁妆的利钱添补,这日子总不该过的比何氏在的时候差了许多?
“那徐妈妈真是这么说的?”
老太太自己手上也有私产,倒是不惦记静姝这些嫁妆,可尤氏是二嫁,她的那些嫁妆,早在沈家的时候都被耗得差不多了,她惦记不惦记那就两说了,老太太的神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继母若是克扣原配的嫁妆,说出去可是一件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