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
“朕问你人在哪?”
这雷霆般的怒喝让在场的人都浑身一震,纷纷缩头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只有焦芳神情如常,毫无惧色。
“陛下息怒,孝感皇后殿下素行不端,设计毒杀淳安县君,嫁祸于云和公主,如今这般也是咎由自取,太后娘娘依着后宫法度惩处,平逝者之怒,昭冤者雪,更是为江山社稷着想。”
高昶冷冷地盯着他,鼻中一哼道:“你当朕是傻子,真的不知这其中来龙去脉么?”
焦芳唇角抖了抖,哑声道:“陛下既然知道,便更该明白太后娘娘的良苦用心,不该如此意气用事。”
高昶呵呵冷笑,眼角轻蔑地一挑,抬步径直朝后面走。
“奴婢们已领了旨,陛下不必去了。”
焦芳在背后又叫了一声。
高昶霍然转身,森寒的脸上已满是杀意,静立片刻,猛地袍袖一挥,大步朝门口走去,口中怒声道:“起驾,去清宁宫!”
一众内侍轰然应声,拥着他出门上了御驾暖舆,绕过宫巷,径往南去。
到宫前,甫一停轿,他就撩帘而出,快步上了台阶。
门前的内侍见圣驾到了,赶忙行礼,才刚屈膝跪到半截,那赭黄色的身影便一阵风似的从旁掠过,直入殿内。
内室中,顾太后慵懒地斜靠在软囊上,由宫人按捏腿脚伺候着。
她唇角带笑,眉梢却微微挑着,闲适中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之意。
“什么时辰了?”
“回太后娘娘,酉时中了。”
“嗯,按说事儿该完了,怎的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便听那珠帘哗然,高昶沉着脸快步而入。
她却是面上一喜,起身欢颜道:“咦?昶儿怎的这时到了,哀家只道又像昨日似的,要等到睡前呢。”
高昶吁口气,强自压住胸中怒意,勉力挤出一丝笑容,近前道:“临到正节了,大事都已定下,今日没什么,便早来些,多与母后说几句话。”
他说着,轻咳了两声,对左右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那话中含怒的口气又有谁听不出来?
几名宫人互望了一眼,都将目光投向了主子。
顾太后自然也早瞧出儿子来得蹊跷,当下也皱了皱眉,随即一挥手:“还愣着做什么,陛下叫你们下去就下去吧。”
那些宫人这才应了声,垂眼敛着声气鱼贯而出。
人都去后,高昶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顾太后却仍笑着,在身旁拍了拍道:“来,昶儿快坐。”
高昶却没动,立在那里冷然问:“母后为何要处死皇嫂?却不同儿臣商议?”
顾太后淡淡一笑,捏着缠在腕间的蜜蜡佛珠,轻笑道:“就知道你要来问哀家,怎么?昶儿觉得那贱人不该死?”
“该不该死须由祖宗家法和大夏律例来定,母后怎可不与儿臣说,便叫人……”
“既然掌着后宫凤印,哀家的话便是家法律条,那贱人多行不义,赐她一死有什么不能?哼,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竟敢在哀家宫中设计害死盈盈,现下才叫她死,已是宽宏了。”
高昶脸上抽了抽,走近一步道:“母后,淳安县君遇害,儿臣也感痛心,但此事实情……儿臣也不想再提。
皇嫂纵然有罪,也罪不至死,儿臣已将她罚去乾西五所思过,谅也不至再生什么事端,母后何苦赶尽杀绝?”
此言一出,顾太后面上登时一沉,寒着脸问:“昶儿此话何意?莫非你真对那贱人尚有情意?”
高昶不禁一愣,皱眉道:“母后怎会有此猜疑?儿臣纵然不孝,也不会行那等龌蹉之事。”
“呵,你自是不会,可那贱人呢?身为正宫,却心猿意马,先帝才离宫未久,便厚颜无耻来纠缠于你,若是传扬出去,我大夏皇家颜面何存?光凭这一条,她便死不足惜!”
顾太后越说越怒,到后来胸口起伏,竟气喘起来。
高昶叹口气,到近旁坐了,替她抚着胸口,放缓声音道:“母后息怒,是儿臣错了,不该在你老人家面前高声,还请母后原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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