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几乎疯魔,“你怎么不去死?”
脑海中的弦霎时崩断,少年身上涌出一股渗入骨髓的冷,冻结全身一寸一寸经络,血液也跟着停止流动。
是啊,他怎么不去死?
他为什么还活着?
父亲说,他身上流着和他一样肮脏的血。
在母亲眼里,他们是怪物,是令人憎恶的冷血动物,注定被人厌恶,被人遗弃。
那天他被仇人追杀逃到了悬崖尽头。
狂风大作,他在崖边摇摇欲坠。
就这样死掉吧
于父亲而言,他是用来强迫母亲留下的工具,于母亲而言,他是个恶心的半妖,他的降生从未被人祝福过,活着只剩下痛苦,还是死了的好。
少年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一道光掠过眼前,少年睁开眼睛,现自己回到崖边,他被人救了上来。
待看清来人的模样,少年眼里闪烁着无法抑制的狂喜,原来她并不是不在乎他,并不是不想要他,她
少年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他看到女子胸前有个大洞,嚯嚯往外冒着血,她的身体在风中摇曳,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
悬崖风很大,吹起她染血的丝,女子艰难开口,“快跑,别回头。”
她说:“要好好活下去。”
那是少年第一次违抗她的命令回了头,可只来得及看清女子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笑容,她便化作漫天齑粉,消失的无影无踪。
“母亲!”
少年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飘落着的殷红色枫叶扭曲、变形,化作鲜血蜿蜒而下,一道又一道,淹没他的眼睛,视线所及之处只剩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谢清殊一下子从梦中醒来。
夜凉如水,冷月当空。
青年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上一世每日都梦到这惨烈的一幕,最开始夜夜惊醒,再后来便习以为常,睁着眼到天明。
冷风从窗外吹进来,正值深秋,风里透着几分寒意。
谢清殊任其拂过身体的每一寸,心头却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桌上烛火摇曳,屋内忽明忽暗,屏风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谢清殊眼底寒光乍现,“出来。”
屏风后的人磨叽了一会才鬼鬼祟祟走出来。
得知原主给谢清殊下药后,桑宁火急火燎赶来栖寒峰,又蹑手蹑脚潜入房间。
本以为会看到什么香艳露骨画面,没呈想对方在睡觉,她不欲打扰,准备偷偷将药汁换掉,谁料他突然醒了过来,她做贼心虚赶快躲了起来。
青年倚在床畔向她看过来,“师妹深夜不请自来可为何事?”
桑宁心虚道:“听说师兄生病了,我不放心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