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入座,二人相对,伙计上了酒菜,躬身退出。
二人对酌了一杯,便进入正题。
蒋弢道:“最近几个月,我一直在暗中留意天师教的动静。
那些人定期于城外天水村的一间土地庙里集会,向民众放些米面,宣扬教法,以此吸引信众加入。
目前看,倒并无特殊之处。”
如今道法盛行。
上从皇室士族,下到民间百姓,信者众多。
一些有名的天师,甚至成为贵族清宴的座上之宾,极受追捧。
李穆沉吟。
“哦,是了。”
蒋弢又道,“最近听闻这里来了一个坛主,是个妇人,据说道法高深,常以纱覆面,无人能见其真面目。
妇人出入,前呼后拥,信众颇多,甘心奉献家财者,不计其数。
此妇人在教中地位,似也不低。”
李穆道:“我时常不在京口,这里的许多事,有劳二兄了。
天师教收买人心,势力扩展迅,三吴一带,几乎家家信奉,迟早是为隐患。
我等人轻位卑,别的地方无能为力,但京口一带,不能叫天师教也给占了去。
否则日后一旦有变,祸患无穷。”
蒋弢道:“放心,我会留意的。”
他看了眼对面的李穆,终于问道:“敬臣,你娶了高氏女,往后,可是要投向高氏?”
李穆抬眼:“二兄以为如何?”
蒋弢迟疑了下,道:“敬臣既问,我便说了。
此次江北大战,高氏立下功,朝廷却迟迟不见对高氏的封赏,可见功高震主,君臣离心。
高氏家主向来平和,朝局争斗,往往取中庸衡势之道。
况且,此次因你求娶高氏女一事,牵动各方,高陆两家离心,高许之斗,更是公然浮上水面,不似从前遮遮掩掩……”
“我所料若是无误,高相公如今恐怕已有了隐退之意。
这种时候,你去投奔……”
他停住。
李穆一笑:“不瞒二兄,我才从内人大兄高胤那里回来,拒了高家提携。”
蒋弢啊了一声,凝神片刻,忽道:“敬臣,你我相识多年,我虚长你几岁,空承了个兄长之名,但我却知,你有非凡大能,更有鸿鹄之志。
我便直言,此次你求娶高氏女,令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前途莫测,不似你平日行事作风。
你到底所求为何?如今天下局面,风云动荡,你日后又有何打算?”
李穆把玩着手中一只酒盏,只道:“北夏刚吃了个大败仗,内部如今四分五裂,不久必乱,到时江北恐怕又有战事。
我若想做一番事业,哪里能做长久立脚之地?”
蒋弢皱眉:“许氏经营荆州多年,陆家持有三吴之地,高氏扼守广陵京口。
大江上下游,内陆腹地,皆各自有主……”
他摇头:“难啊!”
李穆放下酒盏,以指蘸了酒水,在案面上画了一曲折之线,是为大江,点了几点,最后在江北一处,停下。
“义成?”
他失声,极是惊讶。
李穆颔:“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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