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他是不是故意?我只按规矩办事。”
张伯双手别在背后,挺着像是怀胎十月的大肚腩,仰着下巴不拿正眼瞧人。
他虽然顾忌王猛颇有勇力,一不好惹的模样,但心底丝毫不怕这些农民,只要占了他们的地,就相当于捏住他们的喉咙,生死自然是自己说了算。
别看王猛现在是自耕农,再过个年还不是得依附豪强?
陈盛家本来也有地,但是遇到天灾就得颗粒无收,只得拿着地去换张家的粮,没的换了就只能卖身,躲过了天灾还有人祸。
如今战乱不止,盗贼漫山,白马县所在东郡前不久就被太行黑山贼劫掠过,地主豪强自然可以结坞自保,黔百姓不仅丢了粮食,有的连命都丢了。
天灾人祸之后,农民们只能化身韭菜,被地主豪强无情收割。
“那这样吧,陈盛不行了就让他弟弟妹妹顶上去。”
张伯牙齿啧了一声,摇摇头,摆出一副救危扶难的模样,好像是了善心一般。
“他们这么小怎么种地?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家也有这么小的孩子,我警告你不要坏事做尽,否则会有报应的!”
王婶指着张伯厉声斥责,口沫横飞,硬生生将他们逼退步。
“悍妇!”
张伯小声嘀咕,随后看着她怀里的两个孩子阴冷地说道:
“你家大人不行了就你兄长上,你家兄长不行了就你们上,你们一家世世代代都得是我们的奴!
这就是我们张家的规矩!”
话音未落。
咻——
愤怒的长箭疾驰而出,积卷着空气随后撕裂,精准无误地射在张伯头顶裹着的帻巾,华彩帻巾瞬间粉碎,夹杂着丝散在空中。
“什么东西?啊?是谁!
是谁射的箭!
我的”
转眼间,张伯披头散,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变得语无伦次,一双肥手急促地摸着肥头,生怕脑袋少了一块肉。
黑色箭簇深深地插入院门口的木桩上,箭尾轻颤两下便固定住不动,离得近的王猛睁大双眼,不由得握紧双拳,心中暗道好箭法!
两名壮汉也是目瞪口呆,连忙伸手去扶倒地的张伯,却被他慌乱地挥手拍掉,他的心肝跳动着,似要冲破肥厚的胸脯,双脚也灌铅般不听使唤。
差一点!
差一点就死翘翘啦!
张伯眼神涣散,眼泪鼻涕流淌在脸肉的沟壑里。
在场众人皆都沉默了一阵,随后齐刷刷将目光看向矮屋大门。
只见陈盛走了出来,双手别在背后,整条右臂膀都在轻轻抖动,大病未愈,力气还没恢复,射出这一箭差不多就是极限。
他不紧不慢地蹲在陈兰的面前,伸出手疼惜地摸着她的脸,脸上没有肉摸上去很硬,“疼不疼,大兄帮你摸摸。”
“不疼。”
陈兰眠着嘴,委屈地蹭着陈盛的手掌,脸上脏兮兮的,一双乌黑的眼珠子噙着泪水没有流下来。
“你呢阿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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