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节浑浑噩噩的占卜课后,克劳尼独自一人前往自己最常去的那个靠近禁林位置的大湖畔的空地:今天赫勒斯和艾米莉亚要准备和艾米莉亚的哥哥、沃勒学姐的见面会。
艾米莉亚哥哥的哥哥是个典型的拉文克劳,但即使如此,弗雷家族的人还是想要计划着让他们在毕业前见一面——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
“大家都很忙。”
她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走出了城堡,“要不是为了学水晶球,我真的想把这门课退了。”
在克劳尼看来,占卜课的日常就是神神叨叨地诅咒自己,或者诅咒自己的对象。
自从她把握住了“我接下来将面临血光之灾”
,“我接下来黑云压顶”
,“我接下来会死于一场与飞行有关的事物中”
这一类的语句之后,那位神神叨叨的教授对她大为改观,认为她还是一个在占卜学上的可造之材——在占卜课上她学习到的除了和麻瓜世界的普通意象完全不一致的、带有非常强烈的负面情绪的解读以外,她没有学到任何东西,即使是这样她还是需要用时间转换器才能够满足要求——这门课和古代如尼文的课程撞车了。
为了保证自己的心情不受影响,她一般都是先上完如尼文的课程,再去上占卜课。
这让她的每一个这样撞课的早晨都觉得有些烦躁。
她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在今天的天气不错,风和日丽的,克劳尼甚至还看到了几只水生小恶魔尝试着爬上岸来。
她对着他们大叫,然后把他们吓得只剩下了卡在岸上的胡乱挥动的脚丫。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恶劣的笑了起来,“不能上岸!
小家伙们!”
等她走到自己的领地(她自封的)时,有个绿色兜帽已经突兀地趴在空地的中央了——他甚至不敢靠近大湖,看上去很害怕里面的那只长须须兽。
听到她走过来的脚步声,那个身影把埋在自己手臂间的脑袋抬了起来,露出了两个通红的眼睛。
“罗齐尔。”
冷漠很快就爬上了她的脸,“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
他沙哑了回了一句,又把头埋到了地里。
克劳尼觉得麻烦透了——因为去年那些不美好的经历,她对罗齐尔的印象也非常糟糕,即便现在他看上去很脆弱,好像又是专门来寻求她的帮助的——但是她想不到任何他能来找她的原因。
毕竟他看上去高高在上,即看不起她也看不起她的朋友。
虽然罗齐尔现在看上去很像一只被雨淋湿了的弃犬,但他先前的吠吠总不能凭空从她的脑袋里消失吧。
“哦。”
她屈尊降贵地回答了他一个字,然后隔着老远躺到了大湖边——如果今天罗齐尔没来的话,她原本还打算进去游个泳。
罗齐尔看上去又难过又愤怒,他听完她的回应之后,马上就抬起了脑袋,手脚并用地想向湖畔爬,但又很恐惧那只露出了触角的大章鱼,显得进退两难。
他的这幅样子让克劳尼更讨厌他了,她正想开腔把他赶走,一句来自异国他乡的话却浮现在了她的眼前:“鲍叔牙之为人也,清廉洁直;视不若己者,不比于人;一闻人之过,终身不忘。”
固鲍叔牙不可为相。
于是她自己正欲说出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她是希望自己周身围绕的人都是情且坚,直且正的,但就像那个外国的古籍里说的,并非所有人都是完美的——就连她自己也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瑕疵和令人讨厌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这个让人讨厌的地方无法改变,又或者这个让人讨厌的人就没有可取之处。
格林对于这类人的态度也是这样——如果她图谋的更多,就需要更好地将各种性情不一的人运用到需要的地方。
那么,如果要重新开始一场正式的谈话——让她看看罗齐尔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的话——她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
首先,不能引导双方进入对抗的状态。
虽然她现在还是没法摒弃前嫌,用对待正常同学的态度对待她,但是总有她现在能做的事。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边的手帕,走上前把它塞到了罗齐尔的手里:“好了,你坐下,擦擦脸。”
她想,如果罗齐尔在她大发慈悲软和了态度之后还用之前的那种状态对待她的话,她就给他一发恶咒——让他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