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都是孝心,母后您莫非不能体谅么?”
太后辩无可辩,急切中只能抓住一句话,“既是请厉昭仪回宫看望太皇太后,那么太皇太后病愈之后,仍得命她回去,免得有什么妨害。”
萧越勉强点了点头,一面向身边内侍吩咐道:“李忠,即日你就去慈航庵宣旨,将厉昭仪接回宫来。”
甄玉瑾和贾柔鸾对视一眼,都在袖子里握紧拳头。
这一刻,她们又结成同盟。
厉兰妡从白漪霓那里得了太皇太后病重的消息,当着她的面洒了几滴眼泪,回去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虽说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都是几件僧衣,她从宫里带来的那些精致衣裙早就在烈火中化为乌有。
兰妩见她如此作为,不禁讶道:“咱们要回去了么?”
厉兰妡停下手边的工作,“我不知道,不过我有一种预感——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她露出狡黠的微笑,仿佛笃定这是她们回宫的契机。
果不其然,数日之后,萧越身边的大太监李忠就亲自来了慈航庵,宣读迎接厉昭仪回宫的旨意。
厉昭仪静静听完,吩咐兰妩将一锭银子塞到李忠怀里。
李忠一边推辞,一边笑容满面地收下。
他虽然诧异厉昭仪身在佛寺哪来的银钱使用,不过此女一向颇有心机,他倒是毫不意外——他绝想不到这些银子来自厉兰妡内衣里缝的首饰。
倘若他知道是这样私密而怪异的来由,未见得肯收下。
李忠命随行的内侍从车轿里捧出两个小包,当着厉兰妡的面打开,一个里头是几件做工精巧的衣裳,是宫里最实行的式样;另一个则装着脂粉钗环之类。
他体贴地道:“奴才恐怕主子未见得备有这些,所以特意命人带了来,方便主子使用。”
厉兰妡徐徐笑道:“难为你叫一声主子,只是贫尼如今身在红尘之外,无需这些俗物相伴,还请公公收回去吧。”
李忠不意她会推辞,还想再劝,厉兰妡又道:“贫尼知道公公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贫尼因太皇太后卧病才前往探视,等到太皇太后病愈,贫尼仍应回到修行之中,与其拘泥于身份变换,倒不如随心所欲,听之任之。”
她如此执拗,李忠只得勉强笑道:“既如此,就请师父随我上路吧。”
他仍旧将两个包裹扔回去,便上来搀扶厉兰妡。
厉兰妡扶着他的手臂,一只脚踩上踏板,却倏然回头道:“济慈师姐,济慧师姐,咱们后会无期了。”
寺中诸人此时都跪在地上,济慈和济慧在前方,两人疑惑相视,都不解她这个后会无期是何意。
倒是妙殊有些明白,她知晓厉兰妡心性坚韧,此番好不容易重返宫中,定会不择手段留下来,她有这样的信心,并且生出隐隐的期待。
厉兰妡粲然一笑,终于转身坐上马车。
这一趟路程遥远而短促,恍然如同隔世。
厉兰妡站在巍峨的宫殿门首,望着血染的红砖,碧绿的琉璃瓦,一堵又一堵望不见顶的高墙,油然生出雄心万丈之感。
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包括站在门洞中央的那个人——正是那万人之上的皇帝。
厉兰妡迈着平和的步伐走过去,平稳地向其施礼:“贫尼参见陛下。
愿陛下万岁万福,长命康健。”
萧越立刻将她拉起,唇边含着温煦的笑意:“何必自称贫尼?见了朕,你还当自己在修行中么?”
厉兰妡这会儿倒不似方才在李忠面前钢口了,而是识趣地重新施了一礼,“臣妾参见陛下。”
萧越的手缓缓拂过她鬓边,眼中思念如潮,他的声音也充满怀旧的味道:“你和离开的时候没有分毫变化。”
废话,以为她天天吃斋茹素就会憔悴衰老吗?佛寺里的生活虽然清苦,厉兰妡依旧变着法儿地调换花样,保证营养搭配——何况谁也说不准她吃的是不是全素。
至于她看着这般容光焕发,其中另有一样小小技巧:厉兰妡早料到这一日,提前向白漪霓借了妆奁,化了一个显气色的淡妆,却巧妙地营造出此时无妆胜有妆的效果。
适才她在李忠面前拿乔,倒不全是作假——她实在不必再化一个。
“修行之人不知岁月变迁,岁月留下的痕迹也便少些。”
厉兰妡柔情满怀地看着萧越,“倒是陛下似乎比先清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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