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熙笑了笑,也不介意我刚刚的失态,帮我提过了行李箱,他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力气却不小,想必小时候也学过一些武术之类的,提得很轻松。
我连忙拿出钥匙来,开门让他进去。
家里还是老样子,老居民区绿化好,没落多少灰尘,我把行李放在客厅里,洗了杯子倒水给他喝,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ldo;你等很久了吧?&rdo;我翻冰箱看有没有饮料。
&ldo;没多久,只是出来买东西,顺便看看你在不在家。
&rdo;罗熙笑得很轻松。
我这才看见他脚边的一个购物袋,东西似乎不少,他弯下腰,一样一样分出来,我明白他意思:&ldo;哪些东西要放冰箱?&rdo;&ldo;这些都放进去吧,&rdo;他把一些用保鲜膜蒙好的鱼肉递过来,又拿出一袋水果,熟门熟路地找榨汁机:&ldo;柠檬还是苹果?&rdo;&ldo;柠檬吧。
&rdo;知道他在门口等了很久,所以他现在就算把我厨房炸了我都不会说什么的。
只是我自己想多了。
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都是很热烈的,如胶似漆的,那个人怎么可能过来找我呢?-罗熙走的时候,已经接近11点了,他们宿舍是11点半关门的。
我倒是很惊讶他不在这里留宿:&ldo;这么晚还回去?&rdo;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拿外套,听我这样说,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ldo;许朗,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一个很辛苦的人?&rdo;&ldo;什么是辛苦的人?&rdo;他对着我笑,他的眼睛很深邃,无关形状颜色,而是眼神,总让人想起幽深森林里的湖水,阳光透过枝叶照到湖面上,每一道波纹,都是一个经年的故事。
他说:&ldo;许朗,你活得太辛苦了。
&rdo;&ldo;你对每一个人都很友善,每一个来你家里的人,你都尽力招待,怕他们呆得不舒适,却忘了这是你自己的家,你要自己先呆得舒适才行。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脾气并不好,家里也乱七八糟,但他们也会有朋友。
你没必要把自己做得十全十美,我待在你家很舒服,我也很想留宿,但是我不想你长途奔波之后,还要神经紧张,时时刻刻顾及我的感受。
你不需要很完美,我会一直是你的朋友。
而朋友,是不需要你来招待的。
&rdo;-这大概是过去的二十一年里很少见的、即使郑敖没有来找我,我也可以睡得很安稳的夜晚。
-因为出差的缘故,苏律师放了我一天假,这个案子我不用跟着上庭,也没什么准备工作要做,倒是罗熙送的那盆迷迭香有点要死的样子,叶子黄黄的,我去网上查了一下,觉得应该是日照不够,所以把花盆搬到楼下,坐在路边的银杏树下,买了一瓶矿泉水,一边看书,一边让花晒太阳,隔两个小时浇一点水,希望它能挺过来。
中途我去吃了个中饭,觉得带着盆花去吃饭不太方便,就把它放在那里,下面压着一本书,宣示主权。
回来的时候,银杏树下围了一圈小孩子,大概是中午放学回来,都背着书包,年纪都很小,四五岁,上幼儿园的年纪。
正好奇地讨论着什么。
我对小孩子向来没什么经验,怕太凶吓到他们,只好也站在旁边看。
其中有个小女孩,梳着羊角辫,穿着粉红色的裙子,白色袜子和小皮鞋,看见我也在看,回过头来问:&ldo;这是你的花吗?&rdo;我点点头。
其余的小孩顿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这盆迷迭香其实长得很普通,只是开了紫色的花,很香,加上花店准备的花盆很漂亮,所以引起了小孩子们的好奇心。
&ldo;这是什么花?&rdo;一个头圆圆的小男孩问,他穿着牛仔背带裤,有点像李貅小时候。
&ldo;迷迭香。
&rdo;我努力让语气和善一点:&ldo;是我朋友送给我的。
&rdo;另外一个小男孩,伸出胖胖短短的手指好奇戳了戳迷迭香有点黄的叶子。
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赶紧把他手拖回来:&ldo;你别碰它,它生病了。
&rdo;被她阻止的小男孩白白嫩嫩的,头发有点自然卷,一副状况外的样子,仰着头问我:&ldo;它要死了吗?&rdo;&ldo;暂时还不会。
&rdo;我努力想让这个故事变成happyendg:&ldo;我让它晒一会太阳,它就会好了。
&rdo;小孩们都齐声发出了&ldo;哦&rdo;的声音。
&ldo;你们放学了吗,怎么还不回家吃饭呢?你们爸爸妈妈可能在家等你们呢……&rdo;我摸了摸卷头发小男孩的头,他还在锲而不舍地研究那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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