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收剑入鞘的一声金石相撞的声音,李平阳颇有些得意地扬起下巴:“这可是裴斐将军的家传剑法,你到旁处可是看不见的。”
吴蔼坐在树旁的石块上,闻言笑着拍了拍手:“李姑娘真是好功夫——来坐坐吧,瞧你都出汗了。”
李平阳满意了起来,盘坐到他身边,接过吴蔼递上来地水袋:“多谢啦。”
吴蔼见她喝了水,似乎略松一口气,软着语气凑近些,大约是觉得还有些距离,便从石头上起身,与李平阳一样坐在地上:“李姑娘现在知道在下是来向谁提亲的吗?”
李平阳哑了一瞬间,没接这句话。
“可惜才见了一面,我就冲撞了那位姑娘,她便不跟我说话了。
眼下弄不好这婚事就要告吹,我心里实在难过呀,你说我要怎么跟她赔罪呢?”
他靠近了一些,却又留下那么一线的距离,目光落在李平阳身上,带着满满的眷恋和充沛地自信:“我本意不是坏的,我娘本意也不是坏的,他们看重家世,但是我不一样,我觉得那姑娘仿佛是天地唯一畅快之人,那种潇洒我对着他们说不出,但是并非我瞧不见。”
“错过了,在下可要抱憾终身的。”
李平阳有些不自在地揉着脖子,她心里有些快活,但是那快活又是说不出的别扭:“……那你阿母说话也太难听了。
她凭什么说我弟弟没有出息?”
“阿母是个妇道人家,她心虽然好,但是见识到底有限。
在她看来在下都是没有出息的商人之子,何况旁人呢?她只是自己容易和自己过不去,不代表她是坏的——阿耶已经说过她了。
你是那位大诗人的女儿,我们怎么能这么怠慢?”
李平阳这才有些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她可真讨厌,上来就对我们指手画脚。”
“别这样说,阿母只是习惯了。”
吴穆笑着柔声道。
“习惯了什么?”
这话却似乎问住了吴穆,他总是说这句话,只要提到自己阿母那刁钻的性子,他就会用这句话去解释,但是第一次有人忽然回过去问他,那习惯的到底是什么:“习惯了,习惯了说一些不好的话,习惯了去斤斤计较。”
“她为什么要习惯这种事情?”
李平阳很是不能理解地皱着眉,“她为什么要习惯把自己变得这么讨人厌?”
吴穆下意识想要把这个话题含糊过去,然而李平阳就这么直直地望着他,似乎也就把这问题砸在他的眼前似的:“你面对什么都要问得这么清楚吗?”
“我想不通的,我就要问。”
李平阳回答道,“如果不问清楚就去做了,万一错了怎么办?如果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做了也不会信服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阿母是为了我,是为了家父才会变成这样的。
她为了能让我们不受骗,为了能叫我们这个家向上,才会变成这样的。”
“你们很容易受骗吗?”
“也许吧,男人总是有些粗枝大叶,比不得女人心细。
我母亲能关照到更多细枝末节的地方,她又关切我们,便总是着急操心的那一个。”
“那你们家,应该是你母亲当家?”
这问题问得吴穆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女人当家那成了什么?当然是我父亲当家。”
“你母亲更加心细,为了你们把自己变得这样讨人厌,她都不能当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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