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旭从后厅走来,脸色颇有些难看,他瞧着宋掌柜将两副棺材急匆匆抬到廊下避雨,又瞧见站在门口望向屋外倾盆大雨的张峒道,哪怕在夜色里,那死灰色的脸上依然浮起更加惨淡的表情:“张大人。”
张峒道转过头,拄着竹杖一瘸一拐走到杜旭身边,颇有些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腿:“杜老爷,你瞧这雨来得多不是时候,本官正欲离开,想不到须臾之间便被这大雨困住。
本官瞧这雨来势汹汹,只怕令爱与贤婿的封土堆坟只怕也只能延后了。”
杜旭本来急匆匆想要将棺材下葬,却没想最终居然被天公摆了一道。
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或可是小女还想在家中少住一两日吧?真是大不凑巧了。”
张峒道左右瞧了瞧,不由得先发制人:“大雨滂沱,本官尚且有伤在身,实在不便走动。
不知杜老爷能否借本官一间客房,暂住一晚再行离开?”
“自然,自然。”
杜旭连连答应,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思考,“今夜怕有不少客人要避雨暂住寒舍,恐无法为三位贵客各置一间客房。
这位许夫人可否愿意与府内女眷处,将就一晚呢?”
李平阳这边还没有答应,张峒道倒是喊了起来:“不用,杜老爷只管为我等准备一间客房便可,我们自会安排。”
这话说得李平阳都不由得略显嫌弃地望向张峒道:这是在说什么虎狼之词,两男一女一间客房?还自有安排?
杜旭脸上难得露出些怀疑之色,他上下扫过三人,也只能拱手答应:“既然是大人的意思,那草民便派人去安排了。”
张峒道似乎对自己的这番安排颇为满意,不由得怡然自若地点点头后,悄悄附在李平阳耳边小声嘱咐:“此番好雨倒是打乱了杜旭的计划,只不过他对我们已经生出疑心。
今夜不知有何种凶险,我们三人待在一处好歹相互有个照应。
如此,也只能委屈夫人了。”
李平阳有些无语,尤其是面对张峒道那仿佛自己考虑周全想出天衣无缝之法的神态:“我非有意反驳,但是大人,其实民女是可以冒雨回到驿馆的,而且这样还能早些通知三位军爷做好防范,岂不是比我三人都困在这里要好上不少嘛?”
张峒道猝然回头,片刻后略带些懊恼地自己锤了锤额角:“真是喝糊涂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李平阳抱怨此事主要是因为今夜她本来存了些打算想要夜探杜家——这棺材多停的一夜,正是暴露其中并非全尸的大好时机。
只不过若是回了驿馆尚可趁着夜色悄然行动,但是倘若要和张峒道共处一室,那需要顾及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不过事已至此,再回去和杜旭说明要离开反而有些刻意。
只能先如此看着情势变化再做打算。
张峒道这才走了几步,忽然被人从背后叫住,一回过头,便瞧见一名着素净齐襦裙的舞姬脸上带着几分羞怯,盈盈望着他:“贵人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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