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厘离开咖啡厅后并没有回家。
黑色的宾利在淮城寂静的街道上缓慢行驶,汽车的引擎声低低轰鸣,偶有行人从窗旁快速跑过,踏起飞溅的雨水。
十分钟前司机问过他要去哪。
江寄厘在脑内搜寻了很久都空空如也,他好像突然才发现,自己对淮城竟然如此陌生,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脑内盘旋着一个念头,他不要回去。
他轻声说道“您带我逛逛吧,随便哪里都行,可以吗”
司机着他苍白疲倦的样子,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宾利便开始绕着淮城漫无目的一圈又一圈的行驶。
车走得很慢很慢,几乎走出了散步的意味。
江寄厘望着车窗外面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司机不经意间从后视镜掠过,有些心惊的想,夫人原来这么瘦的吗单薄瘦削的身体沉入后座柔软的靠背,脸起来只有巴掌大小,白得近乎透明,无端生出一种孤零零的易碎感。
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让人忍不住跟着难过。
司机心底叹着气,却也说不出什么,很快移开了视线。
天渐渐暗了下来,昏黄的路灯投下一片片光影,车辆驶过,暖黄色的灯光明明灭灭。
今天的天气也不知道怎么了,雨一直淅淅沥沥没有要停的意思,从早到晚,整个淮城都罩上了一个巨大的雨帘,厚重的湿气蔓延在每一寸空气里。
江寄厘觉得很憋闷,然而在行驶的两三个小时里,他丝毫意识不到要把车窗打开,整个人都迟钝钝的,只觉得闷得想流泪。
车子驶过一个拐角,车身轻微摇晃了一下,江寄厘突然捂着嘴狠狠干呕了一声,司机忙在路边停下。
“没事吧夫人,是不是晕车了”
江寄厘说不出话,难受得心脏都拧巴在了一起,但什么都没吐出来,他蜷缩着腰,肩膀微微颤抖着,好一会才慢慢摇了摇头。
“没事”
“夫人,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江寄厘眸间蓄着呕刺激出来的眼泪,捂着胃缩在角落没吭声。
过了许久他才问道“程叔没说什么吗”
司机摇摇头。
江寄厘缓了会,轻轻呼出一口气“回吧。”
夜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车子回到别墅是晚上八点多,大门徐徐打开,江寄厘刚一进庭院就觉出了氛围的不对。
程严不在,林齐也不在,以往这种时候他们都会在别墅门口等着,今天却一反常态。
江寄厘心头一跳。
他下了车轻声对司机道“辛苦了。”
然后才往别墅走去。
雨滴将他在车上好容易烘干的上衣又打湿了,他没有在意,慢慢推开门。
进去的一瞬间,江寄厘就到了靠在沙发上抽烟的男人,程严和林齐都在旁边站着,整个别墅内鸦雀无声,谁也没有说话。
戎缜在低头着什么。
江寄厘开口刚叫了声“先生”
眼神就先瞥到了角落里盖着绒布的大型器件,他瞳孔微缩,直接僵在了原地。
是一架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