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扬敏锐地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急忙探身追问:“那你呢?你不住这里了?”
“应该吧。”
陆瑞安抬手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往后退开一步,彻底将这场对话隔绝。
祁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拎着装作业的包小跑去公交车站,从陆瑞安脚步飘过的落叶很快就被风卷得无影无踪了。
他情绪低落地去翻看陆瑞安放在副驾驶上的那只箱子,心一点一点凉下去——
祁璐送给他和陆瑞安的那对手表,陆瑞安原封不动地放在箱子最上层。
表盒旁是一只红包,红包壳上用金色水笔写着生日快乐的祝福,祁扬很熟悉这字迹,是陶汝成的,红包里是厚厚一沓红钞票,粗略估计能有两万。
祁扬假意说自己不喜欢、其实是特意买给陆瑞安作生日礼物的宝石袖扣;祁湛送的新婚礼物……还有祁扬当年求婚后补上的两枚铂金对戒。
零零碎碎、或昂贵或珍稀的礼物和物件,全都整整齐齐码在了箱子里,干净如新,连一丝划痕或一粒灰尘都不曾有,像从未被触碰过。
——陆瑞安要搬走了。
祁扬放下东西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在他意识到陆瑞安现在甚至都不愿意住在两个人共同的家后,他彻底慌了神。
一个声音明晰地在心底撕裂着、生发着,挤占着他胸膛的空气,让他再也无法违心地承认——他不想和陆瑞安离婚,他想陆瑞安回来,他想要一切回到从前。
那些倔强的、用以逃脱自责的说辞全部失效,赤裸裸地将真相摆在天光之下将他审判——是他骗陆瑞安补课害陆瑞安快要丢了工作,是他故意说那些难听的话激怒祁湛,是他自己亲手把陆瑞安推得越来越远。
这不是他本来的意图,但事实是,他的所作所为的确伤害了陆瑞安,也让陆瑞安对他深为失望。
这次他应该向谁求助?
祁湛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开口说过不会再管他和陆瑞安的事,那无论他怎么放低面子去求祁湛帮忙劝陆瑞安,祁湛都不会答应的。
说不定反倒会招来祁湛的训斥,他讨厌祁湛的训导,他要的不是指责,他要的是能帮他把陆瑞安挽回的可行办法,所以他不能找祁湛。
除此以外,他脑子里能想到的、可以帮他做中间桥梁联系陆瑞安的人选,就只剩下洛明起了。
洛明起不知道祁扬做了整整一天的心理建设才在下班后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不过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祁扬声音里的异常:“祁扬?你嗓子怎么了?”
祁扬别开脑袋咳了几声,喉咙里又干又疼,他猜测着可能是这两周没睡好、又天天晚上开着空调把车停在陆瑞安楼下等他给吹着凉了,但现在的要紧事显然不是这个。
他忍了又忍,还是别扭着没有第一时间和洛明起说清来意:“没什么,喉咙有点发炎。
你知道……陆瑞安学校那边的处分有下来吗?”
“哦,我今天下午打电话问了,结果下来了。”
洛明起回忆了片刻,按原话复述给祁扬,“给予瑞安全校公开检讨,年度师德师风考核不合格,清退违规收入、扣发一年绩效工资,两年内不得参与岗位晋级、职称职务晋升、评优评先等,并给予党内训诫谈话处理……大概是这样,还好保住了饭碗。
那两个学生到底怎么会把题泄出去让其他家长知道的?我真的是……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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