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沈昙吃罢午饭便转头又回了军营,赵怀信偷的半日闲,营中刘大人也耐不住,派了人到客栈请赵怀信过去清点,如此两人一道出的门,这一走,晚膳时还没得人影。
西北珍贵药材好些别处买不到,顾四爷寻着晚上带人出街逛医馆买药,顾青竹推脱身体困乏,便待在客栈等着沈昙归来。
客栈院中种着几棵桐树,顾青竹搬着凳子坐在窗前,耳边全是蝉鸣声,一阵阵的停不住,外头嘈杂,心里头却出奇的静了,没一会儿歪头趴在窗边,竟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入了梦,顾青竹彷徨四顾,只觉得自己坐在小舟之上,放眼望去尽是无边的湖水,水清可见底,小舟一摇一晃的在山间穿行,两岸山色瑰丽,如此顺行许久,平静的湖面骤然有了变化,不知从哪儿打来一股大浪狠狠拍在了船上,顾青竹纵然双手抓着也无济于事,眼瞧着就要朝水里栽去。
这一栽,倒让她从梦里惊醒了,待迷糊过来,嘴里险些惊叫出声。
顾青竹惊然发现自己眼下根本没坐在凳上,而是被人横抱着往床边送!
“嘘。”
沈昙见她瞪圆了眼睛,满脸的惊吓,赶紧出声安抚道:“是我,千万别喊,不然我可要被当做登徒子送去官府了。”
顾青竹硬生生将自己的嘴捂了住,把差点脱口的叫声咽了回去,心噗通通的跳的飞快,沈昙也没敢再继续走,停在离窗不远的花架旁边,低头看着她。
“你怎么进来的!
?”
顾青竹呼出一口浊气,瞧着他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
沈昙赶在闭营前骑马溜出来的,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客栈已是午夜,额前布满了薄汗,低低笑了声道:“你那门就没关过,我如何进不来?”
因为与客栈老板熟识,沈昙将其整个包下来,几层楼住的都是自己人,如今加上赵怀信一行,空下的厢房还有几间,颂平颂安就住在隔壁,晚上不用值夜,偶尔会进门给顾青竹换些热茶冷着,客栈又有兵士把守,安全无虞,是以她根本没落锁。
话说出口顾青竹才发觉不妥,愣了下,才换了说法愠怒道:“那,那也不能未敲门就进来啊。”
沈昙倒有几分冤枉,他进客栈头一件事便是从后院看看顾青竹睡是没睡,立在院子里抬了头,看见她屋子里灯火未灭,窗子也大开着。
他对顾青竹细小的习惯很是在意,原先夜里便是开窗,也只虚掩着半扇,有个缝隙通风即可,从没如此大敞着窗户。
沈昙想了片刻,抬腿跳上院中的一株葡萄架上头,举目一望,却见她居然趴在窗口里侧睡熟了。
“敲门不就把你吵醒了么?”
沈昙见她眉毛都横了起来,好言哄道。
顾青竹脑中一团乱,想反驳他,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好,前后犹疑着,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还被他抱着呢,抖了抖唇,抿嘴小声道:“先不说那些个,快些把我放下!”
沈昙恨不得让她多跑会儿神,说些其他话岔开,怀中温香软玉,一旦沾上了,哪里是说放就放的下的?故而纠结了一刹,什么君子礼仪俱抛到了脑后,宠溺的笑了声:“我不累,你这么轻飘飘的一点重量,抱个一天也行的。”
当真牛头不对马嘴!
在她看来,沈昙素来规矩的很,平时说话虽偶出惊言,但绝对可以称得上君子表率,便是生辰那日表露心迹,也没有其他越距之举,哪成想突然变得如此耍赖,那眉眼笑貌,怕是一贯风流的公子哥儿都要输了他一筹。
顾青竹甚是没脾气的推了推他,可自己那点力气,放在沈昙身上连挠痒痒都够不上,鼻尖闻见些青草混着皂荚的清香味儿,脸颊很不争气的发烫起来。
“别玩笑了。”
她记起要问沈昙的事儿,好容易将脸板起来,认真道:“先让我下来,有话想问你的。”
沈昙心想,什么正事不能抱着说,但嘴上肯定不能如此答她,不然这小丫头怕真要和自己急了,于是点头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待顾青竹站稳了才直起身,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顾青竹原想直接问的,话到嘴边儿却换了个说法儿,理了理裙摆才说道:“早晨邱姑娘走的时候,我瞧她似是不大高兴的样子。”
后头的话没再继续,她单看看沈昙,等着他开口。
沈昙听后似笑非笑的弯下身子,盯着她的脸道:“后头呢,她不太高兴,青竹这半截话,让我怎么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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