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笙咬了咬嘴唇,“大理寺暂把此案压了下来,私下知会了我爹,我爹他们拿着举子手里的证据暗中调查,那县尉果然是被人陷害。”
叶勉咽了咽口水,“阮都御史只是参与此案复核”
“大文朝律,凡御史犯罪,加三等,有脏论重处,”
魏昂渊拧眉打断叶勉,“现在坏就坏在那兆安县知县和阮家有亲,有些事就说不清了。”
几人从暖阁出来,学屋里有两个爱闹的本想打趣他们,问他们在暖阁里偷偷摸摸商量什么坏事呢,却见几人都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便没敢吱语。
启瑞院学屋罕见地在课休期间没人打闹喧哗,来上课的先生进了院子,没听见屋里有动静,又重新退了出去,仰头看了下院匾见没走错才重新抬脚迈进屋来。
兆安县县尉的冤案平反没几天便在京里闹的沸沸扬扬,毕竟是举子亲来投案,大理寺能压下几天给阮家来谋划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大文朝律法严明,查证后,经办此案的十几个官吏从狱卒到官员全部按过追责,地方主审官及刑部清吏司郎中革职查办,兆安县县尉遗孀按例抚恤。
阮云笙的爹是大文朝正三品大员,在朝里的势力盘根错节,本来复核错一处地方小官的冤案也不会伤到根本,奈何御史这种言官,弹劾百官纠察官狞,平时最是要行正坐端的,这些年下来得罪的人数不胜数,朝中各方势力拉扯了几回之后,皇帝亲着大理寺卿调查阮左都御史是否“受贿枉法”
,而后再做定夺。
朝上风云变幻,对学里影响却不多。
天气渐渐转暖,满城的积雪早已化了个干净
京城的阳春三月虽不比江南那样绿柳芳枝,却也是春华风暖,让人愉悦。
今儿是三月初九,学生们要登山拜魁元庙。
宝丰院撤了屋里最后一个火盆,一大清早,叶勉站在地上举着胳膊让丫鬟们伺候他换春衫。
明亮却不耀眼的阳光从木窗格透进屋来,叶勉站在窗前由着宝荷她们摆弄,难得的好心情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儿,看着窗外仆妇们领着几个粗使丫头蹲在地上种花埋草。
针线房上来送这一季新衣裳的刘妈妈满脸堆笑站在屋里,不错眼珠子地瞅着宝年和宝荷蹲在地上,给长得玉人儿一般的四少爷整理衣衫,挂香包佩玉。
“这一季的衣裳都是南边儿来的样式吧?”
宝荷一边伸手抚平腰带一边赞道:“怪好看的,颜色也鲜亮。”
宝年点了点头,“腰掐的可真紧,倒是显身儿。”
“姑娘真真好眼力,”
刘妈妈忙笑着走上前讨好道:“咱们大少爷和四少爷这季的衣裳不仅是南边的样式,料子也是直接从南边买的,咱们府里还新请了两个姑苏的绣娘,绣法也不一样了,您瞧瞧。”
宝年定眼看了看叶勉领口和腰间的银线暗绣海棠花纹,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真是,比之前的绣娘做的好,那你让她们再给四少爷做几双袜子,袜口儿就绣踏浪纹。”
“哎!”
刘妈妈赶紧应承着,“过两日就给您送来。”
宝雪亲自给刘妈妈倒了一杯热茶,“妈妈坐着吧,她们手脚笨,还得一会儿功夫呢。”
“谢谢姑娘,我就在这儿就行,”
刘妈妈连摆了摆手:“哪有少爷地上站着,老婆子坐那的道理。”
“不碍的,”
宝雪抿嘴笑道:“四少爷才多大?宝丰院现在还没那么多规矩呢,”
说着就牵了刘妈妈的袖角,让到了一个秀墩子上面。
刘妈妈拘谨地在秀墩上坐了一个角儿,跟着她一起来的小女儿也红着脸低着头跟了过去,紧拽着她娘肩头的衣角不撒手。
这人啊怕比,眼看了宝丰院几个穿绫带金的大丫鬟体面大方,再看看自家女儿上不得台面的贱象儿,刘妈妈这心里就十分窝火。
和他那爹一个死样儿,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给她扯料子做了身儿新衣裳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让她能进屋和这几个大的说说话?待她以后使上些银钱,在这院儿里做个三等不也比在针线房摆弄布料死物强!
刘妈妈想到这里沉了嘴角,狠狠剜了她女儿一眼,示意她去说话,来之前都教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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