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还是从树上爬了下来,但他不肯到戚映竹的屋檐前。
他站在四五丈外的庭院门口,因为下着小雨的缘故,他戴上了兜帽。
戚映竹这才知道原来他的衣服还有兜帽可以戴。
用兜帽挡雨的少年立在那里,湿漉漉的睫毛下眼睛乌黑如葡萄,面孔白净,唇瓣红润。
他太无辜了,这般来,谁想得到他纯良面孔下有颗杀人如麻的心呢
起码戚映竹立在屋前,隔着雨丝他。
她早上时因为他的热情而受到惊吓的心,在此时变得柔软下来戴着兜帽的少年,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戚映竹面颊滚烫,努力忽视早上时他在自己被窝中搞出的状况。
她忧心忡忡,有些怕他就这般赖在自己这里,两人生出更多意外,她想劝他离开。
于是,趁着姆妈去熬药的功夫,少女闺秀向他小小招手“时雨,你过来。”
时雨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你会恶心的。”
车轱辘话说了几次,戚映竹再三保证,本就有些跃跃欲试的时雨身子在原地倏地一下消失。
戚映竹尚未回过神,她身旁多出了一个人,骇得她向后退了一步。
时雨伸手来抓她,他身上的气息混着风雨飘来,戚映竹面容一白,霎时犯了恶心。
她一下子捂住嘴,侧过脸咳嗽。
她捂着心口退了两步,稍微缓和一会儿,才想到时雨。
她回头他,果然撞上他有些受伤的眼神。
时雨撇过脸,不高兴地“你我就说过的。”
戚映竹心中羞赧,然而她病惯了,稍微刺激些的气味都会惊扰到她。
她闻不出是时雨身上的什么气味让自己接受不了,反而觉得自己的破败身子,果然是拖累。
戚映竹叹口气,倚着窗坐了下去。
才安静一会儿,时雨便不甘寂寞地蹭了过来,靠近她“你伤心了还是生气了”
戚映竹推他,让他坐到对面去。
许是时雨怕她难受,这次倒乖乖听了话。
戚映竹抬目,与他对视一瞬,二人目光皆有些凝住。
戚映竹回神后,红着脸移开目光。
她掩饰自己砰砰心跳,斟酌着“时雨,你这么长时间离家,你家人不想你么”
时雨靠着她的案几,伸手无聊地拨着上面的宣纸。
宣纸上墨汁浓郁,已经写满了字。
时雨并非不识字,“秦月夜”
的楼主还是教过他两日字的。
但是江湖上的认字,和闺房中学堂中的“认字”
标准,自然完全不同。
戚映竹这桌案上宣纸上的字,时雨大略翻了一下,他竟然八成的字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