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去半个小时,一名清军士兵认为是时候了,他训练有素地掏出火石,借着同伴侧起的身体遮掩,仅仅是身体轻微地移动,火石正要摩擦的瞬间便被一枪击中,边上的同伴亦难以幸免,用来传递信号的炮仗未能如愿地点燃。
依旧僵持着,清军士兵耳朵紧贴地面,附近没有马蹄声,也没有脚步声,想来仅是对方的探子,这一刻就比耐心。
领头的人不着痕迹拍了拍身边的人,示意禁声,慢慢耗着,对方的紧张程度和精力的消耗都要高于自己,总会有松懈的时候。
袁契等人趴在一旁,他们穿得厚实,就连脑袋都裹得严严实实,虽是迎着风,却觉不到冷,一排十五号人,静静地趴着,借着微弱的月光,透过枪上的瞄准镜仔细地搜寻猎物,他们不放过任何会动的物体,即便是风吹过草,那便也是一枪。
夜已过半,两名清军士兵紧紧挨靠在一起,外面的温度很低,升不了火,靠在一起可以取暖。
那领头的人将火石藏在自己的袖口里,示意右手边的人把手中的炮仗凑近些,他单手摩擦火石,却怎么也打不着,明明很冷,额头上却冒出了细汗,感觉整个背后湿漉漉的。
他很急,可是身体却不敢大幅度动弹,他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见自己,只知道,枪声一想,整个脑壳都会被掀掉。
终于,火石打着了火,连同袖口一起点着了,炮仗燃起,一注红光,没有听到枪声。
清军耳朵贴着冰冷的地面,对着领头的人说到:“敌人跑了,大概十五六个人!”
衣袖管点着的那一刻,那个清军统领吓出了一声汗,火被扑灭时,袖管已经烧掉一半了。
“只有十五六个人的样子,应该是敌军的探子。”
“可是十五六个人,却跟咱们七十多号人耗了整整三个时辰。”
清军统领甚是不满。
“大人,我们丢了四个兄弟。”
清军统领叹了口气,“诶,诶,援军快到了,生火吧,外面冷!”
“袁契!
你确定他们安营的位置了?”
耿澍不放心地询问,若是主帅是阿桂他一定不会问,但主帅偏偏是鄂尔泰,这个人的年纪是他的两倍,他倍感压力。
袁契点头,他可是前粘杆处统领,现情报部部长,每一份情报都不能有丝毫差池。
耿澍跟着点头,转眼盯着地图,大军驻扎一定会靠近水源,那势必会有河,普通的河流太窄、太浅,容不下军舰通行,军舰只能在最近的地方支援,另外,火炮实在太重了,燃油机太废,拖得太慢,他需要走水路,把火炮往前拉一段距离。
耿澍指着地图,“也就是说,我要把四十门大炮沿着这条河再往前拉二十里,强行军至少需要四个小时。
另外,六十二门马式重机枪也得靠船拉,虽然未必会用到。
天黑行军,凌晨四点整准时发起炮击!
持续炮击时间为两个小时!”
“最靠近这里的只有一个哨港,探子交给我们,那里有接近一百多号人,一般会在傍晚的时候换班,全部解决掉有些困难,不过我会尽可能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拖住他们,晚上风声大,又是北风,过了这二里地就没事了。”
暗杀的活,过去袁契他们没少干,何况,他与清军已经对峙过四次。
阿桂走进鄂尔泰的营帐,这会儿天已经放亮,昨晚一阵骚动,严阵以待,却没有如愿地等到敌军,“大帅,没有看到敌人的踪迹,按您的吩咐,已让士兵乔装,混在修筑河堤的民夫里。”
“可有打探到敌方的消息?”
鄂尔泰象征性地问了声,他知道很难,本不抱有希望,这群叛匪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来的路上他便发现一个问题,江南和江北已经彻底失联了,碍于地雷的威力,老百姓现在连江边都不愿意去。
阿桂无奈地摇头,他还没有查探到敌军的兵力部署,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叛贼只封锁了江面,除了十几个探子,暂时没有发现敌军部队过江的痕迹。
鄂尔泰叹口气,“目前只知道敌方大致的武力装备,那个埋在地上的火器不难破解,难破解的是你说的那个会喷火的东西,它应该是一种火器,我不知道它能不能穿透钢盾。
对了,检查了那几具尸体,工匠怎么说?”
阿桂回到:“弹头原本应成锥形,不似正常火器的弹丸,亦非普通的铜铁,里面混有其它杂质,至于是什么,还不清楚。
前进后出,弹头会在肉体中旋转,伤口越来越大,这种东西非常致命,从哨兵口述的距离和杀伤力来看,距离近到五十步,钢盾恐怕防不住啊!”
“这个距离足够了,我们的火炮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穿得多,不知道顶不顶得住沾满桐油的箭矢。
去,让工匠们加快进度,桐油、箭矢、火炮、钢盾、滚石,只有两个半月的时间准备,明年开春化了冻,就让我们去会会这帮乱党!”
“长官,这炮这么重,船吃得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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