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没有多余的解释,顾从章站在书房门口,直接用凌厉的眼神命令顾涯他们回房。
即使顾涯等人最年轻的也已经满了18岁,甚至年纪最大的顾沉已经是四阶的金属系异能者,但在自己父亲的面前,该回房去也还是只能回房去。
“等回去再说。”
顾沉对着自己的弟弟们做着这样的口型,在其他几人心领神会的目光中,几间卧室的门被一扇一扇关了起来。
在最后一扇门也被关起来之后,顾从章方才转过身,看着书房厚实的实木大门,足足沉默了有半刻,他终于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他实在是不想面对一个近乎半疯的女人,但谁叫那女人是他的现任老婆,他刚刚死了的那个儿子的妈……
顾从章摇摇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先是侧耳听了听房间内的动静,然后方伸手握住门把,缓缓往右一拧,转开了这扇沉重无比的大门。
冰凉的木门无声地滑过门轨,走廊里的灯光呈扇状洒落在书房里,照亮了厚厚的驼兽绒地毯,也照亮了跪坐在地毯上面满脸都是泪痕的陆青。
后者此时正披头散发,呜呜地低声抽泣着,脸上漂亮精致的妆容已经完全糊成了一团。
嫁给顾从章这二十年以来,陆青也算是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
但无论在怎么样艰难的状况下,她也始终保持着一名贵妇人应该有的仪态,从未让顾从章看见过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是陆青第一次在顾从章的面前失态,甚至在被顾从章关入房间前,她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女人。
现在的状况,总算是比之前稍稍好一点了,至少她能够听得进顾从章对她说的话了。
“顾淮是在前往阿尔伯特星港的路上失踪的……我没有让他们再查下去了,阿青,这件事情,我们恐怕只能算了。”
顾从章温言软语地说,心下却情知陆青必定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果不其然,陆青一听到他的话,差点就直接从地毯上跳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顾从章!
那是你的儿子!
你告诉我你的儿子死了之后你就准备这么算了?什么叫算了?我告诉你不可能算了!
我儿子他……”
“你儿子他现在多半已经死了!
我们不能为了一个孩子就赔上整个顾家!”
顾从章不得不提高了嗓门,陆青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会儿,捂住脸又开始放声大哭了。
顾从章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他反手关上门,慢慢地倚着门板坐下。
书房这扇木质的门板又冷又硬,质感比石头好不到哪里去,顾从章却一动不动地靠在它上面,一线明亮的光透过门轴的缝隙斜斜地射进来,在陆青与顾从章之间划出了一道极其鲜明的分界线。
“阿青。”
顾从章微微阖着眼,温柔地唤着陆青的小名。
自从陆青年老色衰之后,他起码已经有六年的时间没有这样温柔地叫过她了,但她听见这句话后,却完全没有理会他,只是将哭泣的声音放得稍稍低了些。
她的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只血红色的首饰盒,失踪的顾淮留下的全部身体部位,正随着她哭泣的动作,在那只盒子里无声地滚来滚去。
“……阿青,你知道我只能这么做。”
顾从章无奈地放软了声音,他看着陆青,绞尽脑汁地向她解释道:
“阿尔伯特星港那边发生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二叔之前去看了一眼,跟我说那现场至少是地阶的火系异能者全力爆发导致的!
那可是地阶啊!
什么样的人用得起地阶的异能者做打手?就连二叔他老人家,也不过是在最近几年方才刚刚摸到了地阶的门槛!”
所谓“二叔”
,指的是顾家实力最强的九级异能者顾阎,也是顾家真正依仗着的那位定海神针。
顾阎他老人家卡在人阶与地阶的门槛上已经有很多年了,早已经闭关修炼不问世事,一心要突破这道鱼跃龙门的门槛,小小一个顾淮的失踪,压根儿不足以惊动这尊大佛。
顾从章把他搬出来这样卖力地解释,言下之意其实只有一个:顾家没有办法与那样的庞然大物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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