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自兹遂居杨府,以其为杨丁氏母家之亲,自主子迄于下人,皆以贵宾礼之。
凡饮食衣裳、日用之度,悉堪比郑氏,故其于杨府之中,过得畅然顺遂。
杨府之侍从皆云其貌美,性明朗,待下人和蔼,见有受责罚之侍从,若觉罚之过重,则出言劝止,诸主子顾其客之身,亦弗便多言。
郑氏亦常携诸礼往谒关怀之,惧其受一毫之屈,然每至其室,辄见柚杏早于彼处,赞不绝口,二人言笑晏晏。
柔嘉见郑氏,反生拘蹙,郑氏弗以为意。
待杨丁氏母家之慧贞、慧洁、慧清亦至杨府,杨丁氏喜极难禁,特命郑氏设一小宴以娱。
于花园之亭置宴,适花园繁花似锦霞,香气馥郁,复加珍馐美馔,佳酿盈樽若玉浆,亦觉悠游闲适。
宴间,众人言笑晏晏,数人关系益亲厚。
郑氏闻其兄弟嬉闹,面上笑颜亦增。
杨丁氏亦诫曰:“今日之宴乃小宴,可饮酒,然不可多饮,恐伤其身,非善矣。”
众人皆起身应是。
未几,郑氏即以体欠安为由,归室休憩矣。
至宴中,一侍从悄然趋至杨丁氏身畔,言数语。
杨丁氏挥而令其退,旋即笑曰:“此何足虑?在场者皆不过其夫婿亲眷,再者其诸表兄弟,多年未见,此番前来亦可一见!”
侍从诺之。
在场众人闻其言,嬉乐之声亦稍减,柔嘉起身问曰:“舅舅,可是表姐将至?”
杨丁氏曰然,复言:“汝等勿惊,吾观之,正可一见!”
杨楣青闻侍从所传之言,曰:“皆为未出阁之男儿,吾已有婚配,何以见此未婚男子?”
其侧之侍从劝曰:“此终为大婿之一片心意。”
遂往之。
杨楣青甫入亭,即有数道炽然目光投之,杨楣青乃至觉望其向,乃现一丽秀侧颜,眸若含秋波,瞳光潋滟,稍一抬头,与彼视线相值,遂赧然垂首,面赤甚焉,杨丁氏若有所思,笑言:“吾女,汝犹不过来?”
杨楣青抵其畔,其诸表兄弟遂相继起身,列于其前。
杨丁氏逐一为之引见,此首位乃慧贞,一眼望去,但觉其肌肤胜雪,发若乌瀑,眉梢眼角蕴秀气,性静而寡言,言时亦轻声细语,动人心弦;次之乃慧洁,面似银盘,唇如涂朱,端丽绝伦且能言巧辩,才思敏慧;其叁乃慧清,稚气尚存,双眸澄澈若水,无邪天真悉现其中,灵动而纯净。
及至柔嘉,却见其面灼若血,终未启口。
杨楣青觉其有几分可爱,曰:“弟可是醉矣,需醒酒汤乎?”
正欲唤二侍从扶之而下,柔嘉复慌然抬头望之一眼,复颔首垂眸,腮红若霞,半晌赧然无语,耳尖皆红,曰:“表姐误会,弟未醉。”
杨丁氏见此大笑,曰:“女儿,汝前数日未归,未睹此子来时何其顽劣,其母致书时言其难以教养,令吾等多加管束,吾管教数日,亦未见其有所改,未料今时汝一露面,彼便羞矣,倒似为名门闺秀也!”
柔嘉羞曰:“舅舅!”
杨丁氏亦不逗之,助之引见曰:“此乃汝大姑母家之幼子,名柔嘉,幼时吾尚携汝往访汝大姑母家,彼时彼甚黏汝,汝竟忘乎?”
杨楣青详思一番,继而笑曰:“果乃柔嘉表弟!
幼时一同嬉戏,今未料亦长成矣!”
柔嘉恭顺上行一礼,继又向杨丁氏嗔曰:“皆舅舅之过也,未告吾等兄弟表姐将至,观吾此未加装扮之状,何以见表姐!”
杨丁氏笑言:“观之,方才尚赞汝有闺秀之态,此刻又不复矣!”
在场之人皆笑而出声,其情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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