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起,我便对你很是感激……更何况,如今你又救了我……”
“我嫉李穆。
他亦不过一介寒门武夫,何以能如此得你之心……”
“你可知我伤好后,为何还不悄悄逃走?因我舍不得你……能伴在你的身边,哪怕是日日给你打扇,于我也是幸事……至于死在你的手里,更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你给我住口!”
洛神一手依旧握着匕,另手抓起地上一块泥巴,堵住他的嘴。
就在这一刻,慕容替被绳子缚住的双腿,突然凌空抬起,向着洛神踢了过来。
足尖不偏不倚,踢在了她握着匕的手腕之上。
洛神手腕一酸,匕便飞了出去。
她一惊,急忙去抢,说时迟,那时快,方才还奄奄一息的慕容替,一个打滚,竟扑了过去,抢在她的前头,人压在了匕之上。
他一得手,迅张嘴,叼住匕,抬起手腕靠过去,没几下,便将捆着的绳索割断了。
绳索迸开,从他手腕落地。
眼见他一把操起匕,又割着脚上的绳索,洛神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掉头,向着缚在石头上的那匹马狂奔而去,跑到跟前,解开缰绳,踩着镫,爬上了马背。
她一坐上马鞍,便紧紧地抓住两边缰绳,双腿亦夹紧马腹,马匹立刻朝前而去。
这一辈子,她的动作,从未像这一刻这般利索过。
慕容替其实早就已经醒了,只是失血过多,加上手脚被她缚得极紧,暗中试过,自己无法挣脱出来,故先前一直在草堆下闭目养神,等慢慢恢复了些精神,才开始和她周旋。
终于得手,一割断脚上绳索,便追了上来,一时却又如何追得上?
万万没有想到,末了,竟又被她如此逃脱,一下怒火攻心,更因体力不支,才力奔了几步,便感到头晕目眩,咬牙,又追了几步,身子晃了一晃,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洛神从前并未特意学过骑马,但被慕容替挟着,在这马背上也已颠了多日,早习惯了跑动时的颠簸和跳跃,放低身子,将自己固定在马背之上,终于顺利地跑了出去。
她听到了慕容替在身后的怒喊之声,不敢回头,更怕自己会被跑动中的马匹颠落下去,死死地抓住马缰,一口气跑出了几里地,这才松开马腹,放慢度。
马儿停下。
她转头,见身后荒草暮霭,再看不见慕容替的身影了,手一软,人趴在了马背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天开始暗了下去。
洛神下了马,压下心中的惶恐,四顾,想先寻个合适的藏身之所,突然,耳畔仿佛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奔动的声音。
她心跳猛然加快,循声而望。
她没有听错。
远处,渐渐地出现了几十个移动的黑点,来了一行几十骑的人马。
洛神的第一反应,便是李穆看到了自己烧了一个白天的烟燧,终于在这时刻,赶了上来。
这一瞬间,她狂喜得几乎就要失声痛哭了。
正要朝着远处那一行人奔去,突然,硬生生又停住了脚步。
今天是个晴天,她记得,夕阳就在她的左手边。
这些天,慕容替虽然不断地改变着方向和路径,但相对于义成来说,必定是往北而去的,这一点,是确切无疑的。
也就是说,倘若是李穆追赶而至,此刻,他应该是来自她身后的南向或者西南方向。
而不是如这些人一样,是从她的正面而来。
洛神来不及多想,迅将马驱走,自己掉头,朝着身后远处一片长满野草的岗坡狂奔而去,爬了上去,一头钻了进去。
那一行人,从草荡前掠过,朝着白天烟雾升起的方向,疾驰而去。
渐渐靠近堆火地,似乎也不敢贸然前行,隔了一箭之距,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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