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楼峋,了了永远是感激的。
初见时,她因了致生总将他挂在嘴边提起,而稍显吃味。
他倒没跟她计较过,该如何相处,该如何对待,从不会失了风度。
后来慢慢熟悉,了了也逐渐接受了老了有个忘年交的现实。
她偶尔会在两人品茶闲谈时,捧着一碟瓜子就掺和进了茶桌,讨杯茶喝。
了致生说她小心眼,她不反驳,她就是不喜欢楼峋老来占用了致生的时间。
后来,老了病重,楼峋算是往家里走得最勤快的人。
起初,他还只是陪老了打时间,或陪着去公园散步、院里下棋,或陪着到河边钓鱼、城墙上赏雨。
了致生心态乐观,治疗初期,因难得闲散,又有了了和楼峋陪在身边游山玩水,他还挺开心的。
肺癌几乎不可治愈,可他没觉得这算什么事。
他私下里,甚至和了了开过玩笑,他说:“你俩一个陪钓鱼,一个搞后勤,默契得跟新婚夫妻一样。
我今天差点以为我是提前看见了你婚后的生活。”
他说完,怕了了生气,还小心地觑了眼她的脸色。
了了对楼峋没想法,自然对他的话也没什么反应。
了致生开过几次玩笑后,也渐渐因无趣不再提起,任谁跟一个木头开玩笑,也会觉得无聊的。
后来,楼峋便慢慢挤入了她和了致生的生活里。
他出现在老宅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人觉得奇怪了。
就不说她最无助时,是楼峋陪在她身边的。
也不说老了的丧事,几乎是楼峋一手操办的。
后来的种种,让她欠楼峋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撇不干净。
了了不是没想过,如果有朝一日,楼峋向她讨要的筹码她给不起该如何是好。
可她唯独没想过,他会干脆不要。
她在小院门口站了许久,久到海天一线也渐渐模糊成了残影,她这才转身走了进去。
第二天一早,了了把打包好的行李用快递寄走,她只留了一个小行李箱装自己的随身物品。
裴河宴送她到洛迦山后,先去了机场。
两人目的地不同,航班的时间也不同。
他倒是想和了了一起多待一会,可几日后她便要来梵音寺,他得提前回去安排一番,让她住得更舒适一些。
了了去了趟普宁寺,将茶叶送给住持,感谢他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的照拂。
住持倒没拒绝,他让小沙弥替他收下,回赠了了了一串南红。
南红是佛教七宝之一,古时有赤玉之称,因颜色艳红喜庆而深受喜爱。
赠人时,更有吉祥平安和祝福之意。
了了客气推辞了一次,见住持坚持,便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
离开时,住持送了她一程。
等着了了的身影消失在山径尽头,他才卷起袖口,边把玩着念珠,边和知客慢悠悠地往回走。
“住持似乎挺喜欢了了的。”
知客说道。
住持笑了笑,没否认:“她做事认真,不偷奸耍滑,能吃苦也耐劳。
你见过哪个和她同龄的孩子可以做到往地上铺张报纸就囫囵睡下的?”
“确实少见。”
知客回答:“可是,住持曾给了了安排过客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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